报了韩临风,将他劫持了反贼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可是这事儿过去了这么久,她就算能顺利举报,也要有人肯信一个盲女不会认错人,更肯信那假装的纨绔有这等本事才行。 更何况她有更大的可能是没等将状纸呈上去被马车当街撞死,或者跟丫鬟一起勒死在街角巷尾…… 若是将此事告知渔阳公主,请她主持公道? 一边是皇家的侄孙,一边是无关轻重的香料商人。公主大约会秉承家丑不宜外扬的准则,先三尺白绫将自己赐死,再关门解决家丑吧…… 如此细想,真是条条大道通往黄泉彼岸啊!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有猫儿在窗棂处喵喵地叫。 这阿荣怎么半夜也过来觅食了? 她慢慢坐起身来,倒是想起了那男人最后说的话——月夜不可辜负……似乎话里有话。 落云简单披了衣服,趿拉着绣花便鞋,伴着一阵乍起的雷声推开门,来到院中“赏月”。 此时已经暮夜时分,苏宅的其他人已经酣然入睡了。 当她摸索来到北墙边时,指尖还没触到砖墙,就听墙头有人开口说道:“白日闲杂人等太多,我与小姐说话不甚方便。现在夜深人静,正好你我深谈一番,如何?” 这话若是那个纨绔世子说出来的,不过是轻佻的调戏良家之词。 可是苏落云现在听他说出这番话,倒像是黄泉邀约,催命鬼符。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左右都是一死,与他谈一谈也无妨。若能置死地而后生,那便是上苍垂怜他们姐弟,给了他们一线的生机…… 想到这,她披散着长发,半抬起头,小心问道:“世子要骑在墙头与我谈?” 话还没有问完,她的腰际已经被抱住,转瞬间就飞身越过了高墙,又回到了世子府里。 落云疑心他后悔了,想要掳她杀人灭口。 可是韩临风引着她沿着小径前行,似乎不急不缓。 再往前走时,她似乎被引着来到一处平坦的武场,脚下铺着细沙。 她一不小心,便撞到了挂着刀剑的架子。 那冰凉的触感,还有不小心挂到的锋芒,都显示着这些可不是花样子的装饰,而是一件件可以杀人剁肉的利器…… 韩临风及时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刀剑伤到她嫩葱般的手指,然后拿起一把剑,拔出剑鞘审视着寒芒道:“这把剑跟随我甚久,我也用得最顺手,它的剑身虽短,翻转起来更加自如,方寸之间,便可削鼻断肠……” 苏落云嗅闻着鼻息间的寒芒铁味,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被恐吓了。 如此吓唬她,她反而镇定了下来,垂眸说道:“民女深知世子武功高强,就算落叶断草,在您的手中都可变成杀人武器。而我这样的弱女子,也不配脏污了世子的剑,大约一根绳子便够了……” 若是难逃一死,相比于被开膛破肚,她还是觉得留得全尸更好。 世子听了她垂死挣扎的吹捧,轻笑了一下,似乎懒得再吓唬她,又引着她来到一处暖阁,席地坐下,接下来便是倒水烹茶的声音。 他一边烫洗小茶盅一边道:“在下想着你今夜大约睡不着,不如一同饮茶聊一聊,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苏落云不知他想聊什么,只能板直跪在香席上等着他开口。 韩临风替她倒了一杯茶,然后道:“我原先想着京郊有一处别院,也还算清净,想要劳烦苏小姐在那暂住几日……待我安排好了,便护送你们姐弟去梁州暂住几年。” 韩临风语调未变,平和而有礼的说道,将这软禁说得像只是邀她去春游小住一般轻松惬意。 苏落云当然觉得不好。她如今的店铺刚刚稳住了脚儿,弟弟也马上要考学了,若是被韩临风胁迫送走,一切都要成空。 而且那梁州地界,毫无亲人依靠,他们去了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可眼下,她哪有选择的权利?唯有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苏落云只能先谢谢世子恻隐之心,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不去? 弟弟马上就要考学,又跟此事毫不相干,请世子明鉴,放了他这一码,最起码不要让他也去了梁州。 韩临风似乎早就想到了她的不情愿,只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披散着的长发,还有那素净的脸,淡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