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脚步缓了。 隔着栏杆望过去,姑娘娟秀贞静,乌云般的发髻蓬松地散在两侧,作浅浅酒晕妆,端是绝色动人。她柔滑红润的肌肤如白玉,一时间把他的魂儿都慑去了。 萧游怔怔拿出随身小本,开始记叙她的睡姿。 他的脑海中有数不清的溢美之词来形容她有多好,自己心中也有数不清的情绪,几乎压抑不住,要滋生而出。 那一瞬间,他忽然想不顾一切地向她效忠,即便她登时要他挖出心脏来,他也给了。 云渺瞥见了他,小声嘘,做了个手势。 萧游回过神来,立即惭愧无比。 他真是无耻,他还懂一点礼节不懂,竟对着一位熟睡的夫人臆想。 他不是人。 萧游蹙起墨眉,克制地摇摇头,转身奔开。 强大的沮丧和落寞感萦绕着他,他忘不了她是个有夫之妇,亦清清楚楚地明白,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她的所有爱意都在她丈夫那里,是不可能分一丝一毫给别人的。 他刚才那么盯着她看,真是亵渎了她,该死。 萧游觉得自己神志可能有些失控,决定不告而别。 温小姐的话本他也不再继续写了,只要今后再不入谢府门,他自然会慢慢淡忘温小姐,变回从前那个冷静又守礼的他。 只愿她和她丈夫在一起,一生都像现在这样意与情融,美美满满。 萧游刚一走,温初弦就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在这个家中,谢灵玄想与她亲近自然会横刀直入,能这般偷偷摸摸的,只有那个外人。 看来她猜得没错,那一位话本先生,确实对她有情意。 温初弦起身,略略伸了个懒腰。 云渺将新剥好的橘子奉上,“夫人怎么睡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起来了?可是奴婢吵醒了您?” 温初弦没头没脑地问,“你兄长就是写话本的萧游吧?” 云渺点了下头,不知她此问何意。 温初弦摇摇头,把橘子瓣推到一旁。独自来到栏杆边,眺望着谢府远处的风景。 她现在神不守舍,没有任何心情吃东西,一个内心深处的念头升腾上来,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她曾深深后悔,上次在静济寺没有抓紧时机私逃。 而眼下,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如果她能豁出去逃走,被谢灵玄抓回来必然难逃一死……但若是成功了,她将重获新生和自由,不用再在仇人的脚下苟延残喘,也不用再与狼共枕,如现在这般不人不鬼地活着。 温初弦叫云渺找来了一把更锋利的钳子,依旧使了十足十的力气朝那铃铛薄弱处钳去,虽然还没有拧断,好歹在铃铛的开口处剪出了一个缺口……很细小,勉强能将铃腔里的小银丸倒出来,叫铃铛再发不出响声。 弄完了一只脚上的,她如法炮制,又剪了另一只脚的。 云渺在一旁看着,她就算再傻,也隐约猜出夫人和公子之间似乎关系不睦。 夫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喜欢公子,公子亦不如表面上那样宠溺夫人。 而她自己的兄长,刚才那样痴痴地远眺夫人,似已不仅仅是搜寻灵感那么简单。那种眼神,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云渺后心一阵发凉。 暗流汹涌的危险就弥漫在空气中,没有硝烟的战火已悄然打响。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