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贤一听毒字,眯起了眼睛,鼻头的肉瘤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谢灵玄淡色的唇在微笑,“相爷想知道是什么毒吗?红螺花,毒得很,要人命的。” 商贤不豫,避轻就重说,“谢相还真是怜香惜玉之人。” 谢灵玄道,“彼此彼此。相爷那夜对花奴姑娘一见钟情,不惜强抢入府,岂不是比在下更多情?” 商贤彻底沉默。 两人各怀心思,互有把柄在对方手中,此时对峙谁也不落下风。 自从商贤那日见到花奴的玉佩后,就一直怀疑谢灵玄和花奴有一腿。此刻见谢灵玄刻意提起花奴,果然猜得不错。 只是此人也真是冷情,为了对付自己,竟将心爱的情人拱手相送,娶温家那无聊无味的庶女?看来他们的那些恩爱,尽数都是装出来的。 黛青既死,看来以后若要对付谢灵玄,还得落在花奴身上…… · 黛青去后第三日,恰逢朝中官员的十日一休沐。 长安城郊外的静济寺,绕寺溪水已经结了霜。残雪未消,山中木叶尽脱,偶尔传来的敲钟声给寒山更添了数分凄迷之意。 今日是谢府例行礼佛的日子,因长公主犯了头疾不便远行,便只有长房和二房的两对夫妇前来,为寺庙添香油钱,许愿心。 马车行到山脚下便停了。谢灵玄礼佛心诚,从不坐轿上山,温初弦也只得陪他一道走着。 二房的温芷沅夫妇本无步行之意,但见谢灵玄如此,也只得效仿起来。 静济寺的香客见是谢家人,禁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 但见长房夫妻男的博雅,女的柔美,端是天作之合,那种扑面而来的贵气,渗入骨子里,实是外人羡慕不来的。 温初弦怔怔望着头顶偶尔一闪而过的飞鸟,心中却不断浮现黛青死时那张灰青的脸。 黛青的死肯定和谢灵玄有关系……她暗暗忖度着,或许是谢灵玄发觉了黛青往外传消息,所以狠心绞杀? 可那日的情报,明明是她暗中授意给黛青的。黛青死了,是不是代表她也很危险了?谢灵玄暂时还没动她,或许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她脸蛋被寒风吹得生疼,发丝乱飞,伴有一丝怅然。这样阴沉的天气里,看什么都索然无味,万事万物都是忧伤的。哒哒的木鱼声从山顶传来,更添人心境间的落寞和冷清。 谢灵玄挽她的胳膊,“娘子发什么愣?” 温初弦荏弱地摇摇头,嘴角的淡笑秀雅而柔弱。谢灵玄怜溺地将她的头揽在怀中,“最近发生的事很多,烧一烧香,可以除除晦气。” 他那柔如鸦羽的漆睫,就咫尺之距地贴在她额上,微掩一双雪水般澄澈的长眸。温初弦真是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表面上如此干净的一个人,怎会拥有那样肮脏的手段和内心? 黛青的今日,会不会就是她的明日? 她温顺低下头来,“都听夫君的。” 谢灵玄吻她,“好乖。” 佛寺的钟声被敲响,无形荡涤着人的魂儿。 宝殿之前,谢灵玄跪在团垫之上佛前三叩首,一举一动莫不至诚。温初弦也随他跪下双手合十,喃喃祝祷了半晌。 谢灵玄睁开眼睛,好奇地问她,“娘子许了什么愿?” 温初弦说,“妾身愿郎君身常健。” 谢灵玄哦了一声,蓄意问她,“娘子不想与我和离了么?” 温初弦眸中柔光闪了闪,跟一只断了翅的蝴蝶一般,脆弱而柔驯地落在他手中。 “妾身早已想清楚了,既嫁了夫君,便生生世世都是夫君的人,除非夫君厌弃了我。” 他缱绻笑了笑,兴致来了,当着佛面竟也肆无忌惮起来,“那若是你的玄哥哥有朝一日回来了呢?娘子是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温初弦目光染了冷香,差点隐藏不住怨恨。 他究竟有没有杀玄哥哥,玄哥哥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她的一只纤细的手腕,正被他攥住,像一根金丝绳无声无质地捆在她身上。 温初弦侧过头,红晕淡淡。 沉恨细思,她还是应该忍,隐忍。 过了良久,她轻声呢喃,“你。” 谢灵玄宽宥说,“其实娘子若不想和我做伴了,我亦是放的,只愿娘子将真心话吐口。” 温初弦仍不为所动,“初弦心中只有夫君,若离开夫君,宁愿常伴青灯古佛。” 他终于满意了。 “我记住娘子这句话了。” 出了宝殿,谢灵玄还有些事要和方丈谈,便留下温初弦一人独自览景。 谢灵玉和温芷沅夫妇在那边瞧霜叶,他们夫妻俩平日里打打闹闹,谁也瞧不上谁,难得有今日和谐赏景的时候。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