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送药材时说了,那位世子十分锲而不舍,每天都会去季宅等着,就为了见他一面。 ……头疼。 季别云本想冷处理,晾着世子一段时日说不定就消停了,然而事实证明根本消停不了,反倒愈演愈烈。他还是不能一味逃避,看看哪天得空,回去一趟说清楚最好。 他握着鸡毛掸子出神,一想到自己离开悬清寺之前没和观尘道别,就有些后悔,整个人都颓丧了几分。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上一面了。 “就在军营里住下吧,好歹也是个将军,总不能大半时间都不在营里。”说罢往屋外走去。 戴丰茂察觉出少年不太对劲,多关心了一句:“那需要和观尘大师知会一声吗?” 一听到观尘两个字,季别云忽的停下了脚步,像是在犹豫什么。片刻后转过身来,问道:“襄国公如今在哪儿?” “啊?当然是在宸京啊。”戴丰茂不太理解少年为何问起这个,却还是详细答道,“前几日从相州回京之后便一直没离开,不过倒是天天进宫,今早还反常地上了早朝。” 季别云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自己问起这个,其实是想知道观尘有没有真的去见了万良傲,但他又说不出口……那的确是观尘自己的事情,他不可能什么都要掺和。 明明已经将段文甫抓了过来,他却还是心烦意乱。 季别云有些泄气地将鸡毛掸子随手扔在了桌上,大步朝外面走去。 “好端端的怎么生气了,你去哪儿?”戴校尉在后面喊道。 他一有烦心事就想动武的习惯还是没变,没好气答道:“去找石将军切磋武艺!” ** 既已回到右骁卫,季别云也不好再称病告假,第二日老老实实起了个大早去上朝。 候在永安门外时,季别云总觉得有许多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众臣聚在此处,大多数都三三两两结伴谈话,就他是孤零零一个,没个熟人,也没人愿意上前结交。 他感觉自己像是异类,还是被人瞩目着的异类。 猜也猜得到那些人在说什么。 御史台一倒,他在文武百官之中算是彻底名声大噪了。当初明面上被贬离宸京,没过多久又杀了回来,等到他一纸状书将御史台告到刑部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他和皇帝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当然,这出戏演到最后分崩离析。 在众人眼中,元徽帝被迫彻查了御史台,又补救一般大肆封赏万良傲,皇城这几日完全笼罩在君臣抗衡僵持的阴影之中。 看起来,季别云一开始就像是冲着搅乱局势来的。幸而大梁如今没有敌对国家,不然这人指定是从别国派来的奸细。 季别云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对于大梁而言算不得栋梁之才,倒像是危害社稷的祸水。 他也不想的,罪过,罪过。 进了敦化殿后,他竟刚好站在襄国公斜后方。 万良傲同传言中的形象很不一样。他原本以为会是蓄着虬髯、挺着将军肚的粗糙中年壮汉,没料到竟然身形颀长挺拔,孔武有力,侧面看去长相也极其出众,除了眼角皱纹不见丝毫老态。和三十四岁的元徽帝比起来,精神反倒更好一些。 老妖怪。 季别云暗自骂了一声,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嗅了嗅,但他并没有闻到脂粉香。 奇怪了,那封信上的脂粉香味又是哪儿来的? 一场早朝季别云始终心不在焉。 被元徽帝叫到名字时有些茫然,不过好在皇帝并没有公开找茬,只是夸了两句他去刑部告状一事,睁着眼睛说瞎话。夸他敢于先众人而为,实有一番孤勇气概,若没有他状告一事,也不会有民心所向彻查御史台之后续。但他才被擢升,因此元徽帝也暂时不给封赏了,希望他能继续为朝廷鞠躬尽瘁。 虽然皇帝语气并无异样,但季别云从里面听出了十成的阴阳怪气。 一想到元徽帝心里有多气,他也不计较对方抠搜得连赏赐也不愿给了,规规矩矩地行礼谢恩,顺带暗自骂两句对方乱赐婚的可恶行为。 只是在他谢恩时,余光瞟到了前方异样,万良傲转过头,若有若无地低头看了他一眼。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