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流进干涩的眼里,他没去理会,任凭世界变得更加模糊。 …… “下一个。” …… “再下一个。” 季别云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全凭意志支撑着。 对手一个又一个倒下,他却没有因此感到轻松,因为所有的心神都被他用在了控制自己不要倒下。 观尘坐在窗边,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贤亲王早已回到房内,看着比武台说不出话。他无法将视线从那少年身上移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困兽犹斗。他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像一只即将成年的狼崽子。” 僧人却问:“第几个人了?” “还剩一人。” 季别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数这是第几个人了,他打得眼里浮上血丝,眼圈也红了,整个人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 然而即使他武力再高强,面对着走到最后一轮的高手,也难免受伤。何况他本就身负重伤,因此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虽然没能见血,但被衣服遮盖住的腹部与背部被击中了许多次,痛感越发尖锐而沉重。 雨越下越大了。 雨水淋湿了台下与城墙上所有人的衣衫,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去。他们都注视着高台之上,白色的台面已经被染上了深红,而少年的身形始终不曾放慢,他的剑势也始终如流水,从涓涓细流变为滚滚江河。 即使少年身负重伤,在场之人也大都认为他会是那个走到最后的人。 这场大雨里,少年代替了层云之上的天光,成为了天地间最为耀眼的存在。 季别云打到最后,连呼吸都是一种痛苦。 当他将面前这位对手逼到角落之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剑尖指向此人脖颈,接着手腕一翻,用剑脊将人拍晕在地。 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嗓音极其微弱:“下一个。” 没人回应他。 季别云迟缓地转身,看向身后,楼梯口没有新的对手再出现。 有鼓声从台下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穿破雨幕,响彻在四周。 是登阙会尘埃落定的鼓声。 他赢了吗? 季别云恍惚中看见了无数双视线,他的目光移到那面酒旗上时忽的停住了。 眼前的黑暗逐渐吞没了红色的旗帜,他在晕倒之前解脱般地想,自己不用观尘来超度了。 ** 疼痛对于季别云来说堪比烈酒,别人用酒来麻痹自己,他却用痛意。 即使在昏睡之中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被绵长而稳定的疼痛包裹着,梦里的他不必去想其他事情,只用一心一意地待在疼痛之中。 然而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听见了极为轻微的声响,仿佛是佛珠被拨动。他想睁开眼睛,然而双眼无比沉重,压得他再次陷入昏迷。 他一时觉得身畔之人定是那好心的观尘,一时又恍惚想起了慧知,连梦境也因此变得混乱。 不知又过了多久,季别云终于清醒过来。 还没睁眼,便是铺天盖地的痛意,全身下上像是被放在石磨上被狠狠碾过几圈,然后又被重新拼了起来。 他试着翻身却根本没有力气,情不自禁发出一声痛吟。 一旁立刻响起脚步声。 是观尘吗?他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听见了观尘在身边捻动佛珠。 睁开眼看去,瞧见的却是贤亲王。王爷站在床边,正背着光低头看他。 外面天仍亮着,雨却已经停了,他一时分不清楚时间,便听得贤亲王开口道:“观尘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