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止指尖在金属鲛笼上贴了一下,很烫手,又俯身拨动水面,发现已经微微发热了。 他拧眉,矜厌来自寒冷的深海,泡在这温水里必定难受。 这倒是个问题,一直养在外面受天气影响太大了。 可若是在水池外围修一圈屋子,岂不是真的跟坐牢一样了?现在起码还山清水秀的。 沉吟片刻,他让人送来几桶冰块。 衡王府每年冬季都会在冰窖里储存很多冰,不过凌渊很少待在府上,凌止又不怎么怕热,暑天也不难受,这冰块还剩下许多,现在用倒是正好。 提冰桶的大春子乐呵呵赶来,全府上下早就听说少爷买了银发鲛人,都激动的不得了,想见见这传说中才有的东西。 然而目前为止就小星子一人见过,他又闭口不谈,只说少爷封锁后山不许旁人进,弄得大家都心痒痒,好奇那银发鲛人是不是比普通鲛人还丑。 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大春子抢先领了这活计,带着众人的期待伸脖子往里瞧。 凌止见他贼头贼脑,扫他一眼:专心干活别乱看! 他薄唇红如血,眼尾上挑,天生自带几分傲慢,此刻看起来尤为不好惹。 然而大春子知道凌止就是长得凶罢了,也不怕他,嘿嘿笑着放下冰桶开始耍无赖:少爷我能看看鲛人不?看一眼就行!保证不乱说话。 凌止耸肩,用口型说:我还想看呢!我都不知道怎么把他弄出来。 大春子瞪大眼睛,也用口型说:要不我试试? 去去去!一边去!凌止没好气的把他扒拉走。 大春子无奈挠头。 很快两大桶碎冰块顺着鲛笼缝隙泼洒,如同下冰雹一般噼里啪啦落进去,水池上空温度骤降。 等了一会鲛人并没有出来,大春子不得不叹息着离去。 凌止再次去试水温,水面是凉了,不知深处如何。 这也太折腾了,不出意外这三个月都很热,也不能天天洒冰块啊,况且也过不了多久就又热了。 凌止靠在鲛笼上思索。 他微微低头,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一缕黑如鸦羽的发丝缠绕其上,浓烈的对比交错出瑰丽的色泽,又流入鲜红的衣领里。 阳光细碎洒下,单薄的背影透着脆弱的美感,似乎一捏就碎。 空气里弥漫着独属于凌止的香气,味道很淡,却蛊惑十足。 这一幕带着致命的吸引,一道漆黑高大的影子渐渐将凌止笼罩。 那影子越来越狰狞,人身鱼尾,恐怖的压迫感尽数内敛,锋利的骨刃悬在他头顶。 时间都在凝固。 凌止无知无觉,心里想着楼寿的话。 的确该把矜厌放出来试试,无论是让他流泪还是跟他接触都方便很多。 以矜厌在原著表现的性格,就算他有能力反抗,也不至于这时候沉不住气袭击他。 况且这里可是凌国都城,他就算能变成人形,顶着一头银发也根本逃不掉,官兵挨家挨户查都能查到。 深思熟虑后做好决定,凌止也没转身,懒洋洋的继续靠着:我知道你在水里也能听见,你想出去吗? 声音回荡在后山,平静的树林陡然惊起飞鸟,黑压压的飞过头顶。 然而无人回应。 凌止继续道:你性格沉稳,愿意的话可以当我的侍卫,虽然暂时不能让你出府,但是在府上还是可以走动的,干得好以后出府也不是不行。 这是凌止琢磨半天的话,他寻思当侍卫总比当奴隶强多了,他又不会欺辱他,应该不至于引起仇恨。 他话音落下,半晌都没有任何声音。 等了一会,也不知道矜厌是沉睡了还是不同意,又或是压根不想搭理他。 凌止火气起来了,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结果这几日遇到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难缠,这矜厌是他克星吗?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还没人这么无视过他。 他就不信邪了,既然矜厌不回应,那就大喊几声,喊到他出来为止,睡着了也要把他弄醒。 怒气在丹田酝酿,凌止转身正要喊,忽然愣在原地。 分明是白天,他却仿佛看到了银白的月色,如隔云端。 矜厌静静的站在他身后,银发倾泻而下,一寸寸遮蔽身躯,透明的水珠顺着喉结流淌,美色动人,不像神明,像堕落的妖精。 昨晚烛火摇曳,他更多是被矜厌黑洞洞的眼神吸引,没办法多看,今日他才真正看清究竟长什么样。 好像所有光芒都聚集在他身上,完美的无可挑剔。 凌止恍恍惚惚的想,若是原著里人见人爱的主角长成这样,好像就没那么离谱了。 渐渐的他回过神。 你呃,你答应了?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