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不过是落魄时的暂时束翅而立罢了。 孤寒冷漠,风霜沁骨。 长长的倒影落在温月明的头顶,香味萦绕在鼻尖,好似一张大网在一点点收紧,梦中那股炙热不安的感觉不期而至。 温月明羽睫轻颤,下颚紧绷,微不可闻地后退一步,避开这样绕不清的纠缠。 陆停并未发觉她的异样,只是把狼狈奔逃压得严严实实,再一眨眼,眉宇中满是温和。 “母妃想要孤放了谁。”他直接问道。 温月明心中的躁动被惊讶所驱散,却又见他一脸认真,不似做伪。 “每一行的前两人,希望殿下可以高举轻放。” 陆停点头。 “那其余人呢?” 温月明不语,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本宫也该走了。”温月明捋了捋袖口,心满意足地离开。 “您的手炉。”陆停嘴角微动,拦住了她,自一侧的远兴的托盘上取过物件,“当日只是想提醒母妃指甲被手炉勾到了。 他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温柔,可落在温月明耳中就带着嘲笑:“却不想母妃如此贴心。” 若不是落荒而逃实属丢脸,温月明现在就想滚出这个丢人的地方。 她讪讪地正打算接过,随意一瞟,愣在原处。 昨夜东宫无炭,手冻了一夜,涨出红痕,指尖泛着白意,瞧着怪可怜的。 温月明蹙眉,自然地收回手,随意说道:“这手炉乃是精铁所制,保暖效果极好,殿下目前没有替手之物,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如先用一下。” 陆停脸上笑容一窒,但随后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 温月明再也待不下去,胡乱找了借口就跑了。 温月明是圣人的心尖宠,所用东西都是最好的,单是这一身方胜鸾鸟纹流云锦,千金一尺,乃是西北特有的绸缎,便在微光中也能鎏金闪烁。 陆停站在殿门口,看着那人逐渐远去,裙摆上的微光闪的人微微失了神。 “你觉得月贵妃如何?” 他轻声说着。 身后的远兴一愣,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确实是在问他,沉吟片刻后拱手恭敬说道:“宫中诸妃,唯月贵妃娘娘有问鼎中宫之德。” 陆停倏地轻笑一声。 他虽带着笑,脸上却无刚才的温和无辜。 那只通红的手捏着手炉,冰冷的表面很快就冻红了手指,可他却好似不知冷一般,并未松开半分。 身后的远兴悄默默抬眸觑眼看了眼殿下,却冷不丁接到那只手炉。 刺骨冰冷让他忍不住把手炉在手心滚了几下,片刻呼吸后,手指立刻泛出被冻伤的红痕。 “手炉冻得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十章 两位贵妃在东宫一事上处理得颇为得体,在朝野内外传为佳话,连着唯一入朝的皇子安王都得了夸赞。 “这事多亏月妹妹处置得益。”容云依偎在周焱帝怀中,娇滴滴地给人请着功。 “妾身当时还打算回去仔细审理的,免得冤枉了人,还是月妹妹有远见,说这样会让众人对三郎的內宫产生非议,妾身这才赶紧定下来的。” 温月明并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只在金黄长盒中细细罗着茶粉,浓绿的细粉在蜀东川鹅溪画绢上堆成一个小山丘。 周焱帝眯着眼享受着容云的柔情小意,笑说着:“爱妃这次这么听话啊?” 容云捂着唇,娇嗔道:“妹妹都拿出三郎了,谁敢不听啊。” 周焱帝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不远处窗边煮茶的温月明身上,柔声说道:“小月儿这是办的果然深得朕心,堵住老古板的嘴。” 温月明慢条斯理地捻了一把细细的白盐撒入水中,用细银棒搅动了片刻,又把刚才筛选好的茶粉一勺一勺倒入汤水中,缓缓搅动着。 原本冒着细小水泡的水面立刻安静下来,随后荡出一层层茶色,逐渐浓郁,直至完全深色。 殿内顿时茶香四溢,清香怡人。 她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优雅大方,青色宽袖在日光下透出浅色的光痕,依稀可见其绸缎下的一截修长小臂。 周焱帝的注意力瞬间被拉走。 宫中为圣人煎茶之人不计其数,唯有月妃素来姿态从容,淡定若仙,堪称赏心悦目,好似煎的是书中所言那碗长生不老水一般。 “为三郎分忧,乃是妾身之责。” 她灭了瓮中之火,待如珠子一般沸腾的水缓缓安静下来,这才用银勺取了最上方的三勺清汤倒在牡丹花形的青瓷中,如此动作,再做一次,剩下的茶水悉数让宫人倒了。 “这盏茶给三郎送去。”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