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迟只是望着他。 沉默有时候就是答案本身。 周岐的目光落到徐迟苍白的薄如刀锋的唇上。印上去,会被割伤的吧?周岐不受控制地想。不过,即使血流成河,又有何妨? 徐迟动了动嘴唇。撇开眼。 周岐追逐他的视线。 徐迟似乎忍无可忍,终于改变主意,想开口说点什么。 周岐却在此时抽身离去:“我去把任思缈找来看看。警告你,以后最好别受伤,别惹我发疯,我疯起来很可怕,你记住了。” 说完,他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一走,徐迟随即放松下紧绷到发酸的肩颈,屈着没受伤的那条腿慢慢躺到台阶上。他望着天,一手抚上嘴唇,眼底逐渐浮现真实的情绪。 心头酸酸胀胀的,像是有温水流过。 任思缈不愧一代名医,随便搞了三片木板来,把徐迟差点废掉的小腿固定住,再拿麻绳结结实实捆了几道,就算齐活了。 她拍拍手叮嘱:“伤腿千万不要乱动,也不能受力,逼不得已不得不移动的时候,比如解决三急之类的,要么单腿蹦着去,要么让周岐背过去,横竖保持脚不沾地,明白吧?我看,就让周岐背你吧,这小子乐意着呢,不用白不用。” 徐迟撑着一根用来临时充当拐杖的木棍,正在试用,看称不称手,闻言看了眼周岐。 周岐双手插兜,低着头没吭声。 “他这是怎么了?”任思缈问徐迟,“怎么看起来憔悴颓唐为情所困的样子。” 徐迟:“……”您可真会说话。 “我可都听见了。”周岐睨了眼任思缈,“有空关心我是不是为情所困,不如去瞅瞅你家弟弟能动了没。” “哎哟!”任思缈故作害羞,狠狠掴了周岐后背一巴掌,“那神仙弟弟可不是我家的,谁要谁拿去,就是个祸害,谁稀罕呐。” 说是这么说,但其他人都坐着歇息,就她陪姜聿一块儿站着,还走来走去的跟姜聿拌嘴呛声,一起打发时间。 约莫隔了有一个钟头,太阳由白转红,姜聿冷湫这一干被“石化”的人终于恢复了自由。 “我滴个亲娘欸,一动不动,别说腿,脸都僵了!”姜聿揉搓着脸,拼命做着各种动作来调整僵硬的面部肌肉,“你们怎么样?还没找到出庙的大门吗?” 徐迟摇摇头。 原来自打他们从佛堂出来,就遇上了鬼打墙。不管朝哪个方向走,绕来绕去,最终都会回到这片佛堂前的空地,没有大门,只有邪门。 冷湫一能动,立马抡着小胳膊小腿跑来围着她徐叔嘘寒问暖,可怜巴巴的样子,没说两句眼眶就红了,泪水以惊人的速度快速堆积。 “我没事。”徐迟看她红了眼眶,安抚性地把手放在她头顶拍了拍。然后陡地想起,方才在佛堂里他飞出去撞在门上,周岐赶过来抱住他时也是这副担惊受怕的情态。 他心下一动,又扭头看向周岐。 周岐也正瞧着这边,一触到徐迟的目光,又忙把视线垂下,一副疏远冷淡的劲儿。事实上,他连坐都坐得离徐迟很远,一个在台阶这头,一个在台阶那头,中间隔着任思缈冷湫,甚至还有几个闲杂人等。 姜聿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异样的气氛,他左看看臭着脸的周大佬,右瞅瞅面无表情的娇哥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很疑惑:怎么,基佬都这么善变的吗?前一秒还蜜里调油,下一秒就老死不往来了? 但疑惑归疑惑,谁敢问啊? 姜聿缩了缩脖子。 时间过的越久,众人就越不安。 好在鬼打墙的窘境并没有持续多久。 夕阳在庭院里洒满金色的余晖,桑吉又牵着他那条藏獒缓缓走来。 “看来你们这一波人运气很好嘛。”桑吉点了点人数,黝黑的面庞上毫不掩饰他的惊奇,“以往这时候能剩下一半人都不错了。” “呵。”周岐嗤笑,他以半身不遂的姿势瘫在台阶上,竖起根中指,“托你的福咯。” 敢这么呛声NPC的也实属罕见,众人在心里暗暗咋舌。当然,他们要是知道这位周大佬还在心里密谋屠狗大业的话,下巴估计都能惊掉。 桑吉被挑衅也不气恼,嘿嘿笑了两声,朝疲惫的人们一招手:“走吧,朝拜完神佛,我们该去莲花池发愿了。希望各位的愿心都能被一一满足。天色不早了,我们要赶在天黑前回家,这座庙晚上可不留活人的。” 他这么一恐吓,哪还有人还敢故作拖延,都忙不迭爬起,都想早点搞完早点出去,尽快结束这操蛋的一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