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望向如一的侧脸,眼神里多了些别样的内容。 他向来思路跳脱,常发惊人之语,是以在正统道门间疯名远播,自从师父飞升以来,这些年来,少有人能这样快地跟上他的思路。 师兄天真单纯,师妹不服就干,浮春太傻,他养只鹦鹉养三年,恐怕都比这傻小子机灵些,落久则太聪明,但却养出一身藏拙的性子,即使听懂了,也佯作不懂。 许多年来,他都觉得自己是在“静水流深”中自言自语。 直到与如一再相遇。 尽管这孩子嘴上不会说好听话,但他在某些地方,却意外能与自己合契相鸣。 人生在世,所遇见的万事万物皆有曲韵,有人在此刻听到高山大川,在彼刻听到小桥流水。 而所谓知己,不过求一个异口同声,求那人耳中的声音,与自己的声音全然同调。 想到此处,封如故又起了疯性,戳戳如一臂弯:“哎,你猜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如一低头看着被他碰过的地方,拿指尖覆盖上去,悄悄抚摸,同时冷冰冰道:“不感兴趣。” 封如故拿胳膊肘碰一下他,专注地笑望着他。 如一真想当做自己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 但不知怎的,他就是知道封如故在想些什么,以及想做些什么。 他说:“我去给你取箜篌来。” “也不用去取箜篌,那东西太大,在屋中弹一弹便罢,搬来拿去,太费力了。”封如故翻身坐上白玉桥栏,双腿垂在外栏上,活动了一下手指,“借把琵琶或者月琴来。今夜我高兴,要弹一首给她们听。” 道君给妓·女弹琴,若是被寻常道人听见,怕是要大惊失色,大呼不成体统。 好在,封如故向来不知体统为何物。 而如一则想着,封如故本就荒唐,不受世俗约束,那么,他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有何妨? 如一要来一把琵琶后,封如故也戴好了义甲。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