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永安里,刚进了巷子,遥遥便看见,自己府门左侧的墙根,停着一架车子. 有访客? 再看,是一架并车——上有车盖、四面屏蔽,所谓“并”,“屏”也。 这种车子,一般为女子乘用. 可是,自己的女客,除了一个阿舞,不会再有别人了呀? 此车朴素无华,其乘客,显然不是阿舞——阿舞所乘者,装潢华丽,饰有雉鸟等图案,一看就晓得出自中宫。 一进门房,果然有访客—— 卫操。 何天大笑,“原来是卫督!意外之喜!蓬荜生辉!” 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这个姿势,不像要作揖,倒像要拥抱似的。 此时代,华人之间见礼,是没有拥抱一说的,但胡人却有类似拥抱的“抱腰礼”,卫操阿母虽是鲜卑人,但他何敢以此礼施于此时此地主客之间? 赶紧长揖,“何侍郎!” 何天就势托住卫操的手腕,用力摇了一摇,这才后退一步,长揖还礼。 一系列言语举动,极其自然,毫无做作,卫操心头,热辣辣的。 卫操来访,当然是为了替主公送信—— 卫瓘愿意见自己?不愿意见自己? 不管愿不愿意,第二天便有回复——是个好迹象! 至于乘并车——不想叫人窥探踪迹? “操本不敢擅造潭府,不过,同行还有一位……” 何天心中一动,转头,向并车看去。 卫操出门房,走到车后,掀起帘子。 马在前,车在后,何天的角度,看不见车上下来何人,但一俟该乘客转出身来,何天的心跳,立刻加快了! 一身皂衣,身段娉婷,头上则戴着幂篱——也即帏帽,长长的面纱放了下来,垂至心口,看不清容颜。 但绝不能错,一定是她! 太意外了——她怎么会来?! 卫操一只手虚搀着女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是方才从车上拿下里的。 何天按捺住激动,不言声在前引路,进了二门,来客站定,掀起面纱,容光耀目,满庭生辉。 何天长揖,“握瑜娘子,今日的意外之喜,实是太重了些!” 卫瑾白玉般的面颊上,飞起两朵红云,方才是“满庭生辉”,现在是“满庭生温”—— 真正美艳不可方物! 延入内堂,卫瑾的美貌,把云英、雨娥也惊到了,两个女孩子本训练有素的,也有点手忙脚乱了。 卫操本坚持按旧例侍立于堂外阶下,但何天如何肯干?最后还是卫瑾微笑说道,“德叔,客随主人便,听云鹤先生的安排吧!” 于是,由雨娥延入别室奉茶,那个沉甸甸的包裹,却留了下来。 而云英奉茶之后,不待何天做任何示意,便悄没声的退了出去。 何天摇一摇头,“如在梦中!” 拿左手掐了右手手背一下,“哎哟”一声,“竟不是做梦!” 卫瑾本来端庄自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颇有伸手给他一下的冲动,“有这般夸张吗?” “哪里夸张了?你没见我笑的傻乎乎的吗?” 卫瑾不禁又“噗嗤”一声,赶紧以手掩口,臻首微偏,眼波流转,“嗯,是有那么一点傻气。” 何天轻轻叹了口气。 卫瑾刚想问,“叹啥气啊?”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为自己的美貌感叹! 脸上又热了,赶紧转移话题,“你看了家君的信,大约就笑不出来啦。” “怎么?尊君不肯见我?” 心里唱歌:不管见还是不见,派女儿给我送信,还不说明问题? “你先看了再说吧!” 说着,卫瑾解开身旁那个沉甸甸的包袱,拿出一封信来,随即便将包袱的开口掩住。 里头还有些什么,何天眼神虽好,却也没看清。 拆开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