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祝的意识一直不怎么清明,偶尔清醒过来,也是让他不要白费功夫了。 非亦急火攻心,终于累倒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靠在东祝怀里。他的师尊满头白发,含笑看着他,仿若他们在不死城初见的那一天。 他已经比东祝高了,看着面前瘦削的人,恍惚之间,无法将对方和那个意气风发的魔祖联系到一起。 “我的逍遥道已破,修为尽散,会死的很难看。”东祝摸了摸非亦的指腹,被匕首划出来的伤痕已经看不出来了,“太丑了,我不喜欢那样。” 非亦是敏锐的,瞬间就猜到了他没有说完的话,红着眼睛吼道:“你想都别想!” 他像一只困兽,愤怒地嘶吼着。 东祝仍然笑着,费力地抬起手:“已经比为师高了,长大了。” 非亦沉默地弯了腰,让他摸到自己的头:“师尊,师尊……” 他叫了很多声,仿佛要把过去的都补上。 东祝一声一声地应着,俯身环住他的肩膀,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到无法察觉的吻:“让我成为你的荣耀,好吗?” 非亦的手从来没有这么抖过,东祝握住他的手:“不要抖。” 你一抖,为师就舍不得了。 匕首被牵引着送进他的心口,鲜红的血渗出来,浸湿了衣衫,染红了他银白的发丝。 非亦咬紧了牙,视线模糊,发出悲鸣:“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为什么要让我亲手杀了你? “为师……咳咳有件东西要,要留给你,对不起,对不起……” 乳白色的光晕从东祝身上飘出,凝在半空之中,组成十三根长短不一的骨杖,它们不停的发出悲鸣,被牵引着飘向非亦。 骨杖十三,东祝的本命法器,非亦曾经好奇过的东西,如今成为了东祝送给徒弟的最后一件礼物。 “将我……葬入流火渊吧。” 非亦闭了闭眼,识海之中的骨杖十三又开始嗡鸣了:“我将他的尸骨焚烧,依照他的话,将他葬进了流火渊中。”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是因为他的私心,他偷偷留下了一小瓶骨灰。 “可惜在他离开之后,我才意识到对他有情,没来得及告诉他只言片语。” 应向沂与迟迢说不出话来,既觉得悲恸,又觉得唏嘘。 这段故事并不完整,缺少了东祝衰弱的真相,他们无法想象,非亦是怎么捱过漫长的岁月,一遍遍回忆锥心之痛,以寻找蛛丝马迹。 在仙界初见时的魔尊,骄恣荒唐,一点都不像描述中的非亦,反而像极了那位逍遥自在的魔祖。 应向沂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大抵就是你死之后,我活的越来越像你了吧。 非亦长出一口气:“我一直怀疑,他的衰弱与我有关,我从活死人变成正常人,肯定要付出代价,他替我承受了这份代价。” 千年的时间,足够想清楚很多事情,他懂得东祝只言片语中的关怀,也明白他的师尊定然对他有着同样的感情。 所以他绝不会放手,即使他们之间的缘分生不可求,死不可求,他也要强求。 “而今他的记忆在恢复,我想帮他。”非亦心中烦躁不安,“他不相信我,也不想记起曾经,他不愿意让我帮他。” 他怕六殿出事,怕好不容易找到的师尊再次消失,他等了千年,实在等不下去了。 应向沂安慰道:“你先别急,东祝当年能瞒天过海活下来,又在冥界复生,一殿定然参与其中,知晓一切。他愿意让你带走六殿,肯定是相信你能找回东祝,一定会有办法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