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那时他踩着光朝闻喜之走来, 如今他要踩着光离开。 恍惚间,闻喜之记起读书那会儿第一次被传谣言时,陈绥朝她走来那画面。 立冬刚过,夜幕降临, 她抓住散播谣言的女生, 跟人纠缠。 “闻喜之。” 陈绥就是这么叫了她一声,然后她转头看, 校道两旁的白玉兰路灯齐刷刷亮起,他踩在一片耀眼的冷白光线里朝她走来。 那时他慵懒、散漫、懒得跟人争什么,但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自信不羁。 而今, 他藏了一点不自信的小心翼翼。 闻喜之胸腔发闷, 为他所遭受的一切。 “陈绥。”她喊他,声音哽咽,“这些年, 你真的过得好吗?” 再次面对面,她跟刚刚分开前的反应如此大不同, 陈绥不解, 眉心拧出浅浅的褶。 好一阵, 他“嗯”了声:“挺好的。” 喝酒太多, 没睡够, 脑子不算特别清醒。 他看了眼时间, 将门完全打开:“你起来, 我让人送你回去。” “你骗人。”闻喜之很笃定地拆穿他的谎言, “你过得一点都不好!” 陈绥一只手还握在门把上, 听见这话回头望,冥冥中好像有点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半知半解:“什么不好?”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话到这里,即便酒还未完全醒,陈绥也有点反应过来,闻喜之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丢下这句话,陈绥松开门把手离开,“我走了,你早点回。” “陈绥!” 本来应该一刻不停地离开,但陈绥还是难以自控地停下。 闻喜之追到休息室门口,看见他停下的背影,深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稳些。 “我想看看你的纹身。”她说,“可以吗?” “没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好看。” 陈绥转过身,看着她,好一阵,低头,自嘲地笑了下,抬眼看过来:“韩子文让你来的?” 闻喜之没撒谎,“嗯”了声:“他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还——” “还跟你说了很多其他的事?” “嗯。” “比如呢?” “……你先让我看看可以吗?” “他是不是把我说得特别惨,吸引你的同情,让你过来看看我?” “陈绥……” “别听他瞎吹,没他说得那么惨,我挺好的,都是小事,你不必同情我可怜我。” 什么时候,“同情”和“可怜”这样的字眼竟然也会被陈绥用在他身上。 闻喜之从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他好像一直都很不幸。 好也罢坏也罢,他一向都没所谓,好像老天劈道雷在他面前,他也只会无事发生一般绕道而行。 他是那种,即便命运不公,也只会很嚣张狂妄却又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哦,那你就朝我开炮啊。” 这样的人。 闻喜之想,如果不是自己,如果没有自己,他应该不会变成这么不自信的样子。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我没有同情你。”她说,“我就只是想看看你的纹身。” “这事儿不合适。”陈绥一口回绝,“咱俩这关系不合适。” “什么关系?” “普通同学。” 她堵他的话,又被他用回来堵她。 闻喜之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那一句“那我们换个关系”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心里很乱,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理。 在电话里听韩子文那么说,她崩溃难过,心疼陈绥所遭受的一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