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裴晏却这样回答,仿佛是在赌气一般。 “你明白什么?”霍毕不以为然。 “我明白,太子殿下对于她真正的意义。”裴晏轻叹一声,说道:“这世间多少人,在两相为难之时,都会弃道义,都会违本心,还美其名曰,无可奈何,不得已而为之。殊不知,一步错,步步错,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霍毕一愣。 “而太子殿下,以他的言行,他的道义,他的坚持,甚至……他的性命,为殿下画下了一道擦不掉,抹不净的底线,一道要她永生坚守,不可越雷池一步的底线。” 万事皆有捷径,可走了捷径,总要放弃些东西。尤其殿下,以她的能力,想闹得洪水滔天,叫人永无宁日,实在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破坏从来容易,守护却最为艰难。 不说别的,只说眼前人。裴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霍毕,想着,以霍毕如今的情形,怕是殿下说一句要反,他就能带着北境军跟着殿下反了。 想到这里,裴晏自嘲一笑,自己同霍毕,又有何区别。 “裴晏。”霍毕忽然说:“其实你是愿意帮阿璃的吧。你既忠于你的天下苍生,就该知道这个天下不能落入萧杰的手中。” 裴晏不语,算是默认。 “那现下这情况对阿璃如此不利,难道你就不该想想办法?”霍毕倾身,凑近裴晏,低声说。 裴晏伸出手指,推开霍毕。 “如此小事,又何须我做什么,凭白画蛇添足。”裴晏淡淡道。 殿下早就不是的当年孤立无援的殿下了。 * 紫宸殿后面的回廊上,宋公公揉着眉心,鲜少有鲜活表情的他破天荒地露出头疼的神色。 “公公这是怎么了?”路过的杨蓁见到,有些好笑地问。 “我从未发现,原来男子哭诉起来竟是这般要命。”宋公公四下看看,见左右无人,这才低声抱怨道。 “今日竟又有人来?”杨蓁问。 “还不止一个!”宋公公说,“这两三个朝廷要员蹲在一起哭,真是见了都要做噩梦。” 杨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她很快就收了笑,很是护短地说:“谁叫他们议论公主殿下,连这般荒唐的谣言都相信……”杨蓁露出了一丝丝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活泼,低声道:“打死活该。” 宋公公的目光闪了闪,这才跟着说,“很是。” 这几日来,有个消息,不知哪里传出来的,甚嚣尘上,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皆是私下议论,说皇帝陛下之所以如此宠爱萧璃,甚至不顾她女儿之身,对她委以重任,由着她入朝,由着她掌权,由着她嚣张跋扈横行霸道,皆是因为长乐公主是他的亲生女儿!这流言配合着前些日子那个陛下心系前皇后林昭的流言一同看,竟显得很有真实性。 自古以来这些绿人或是被绿之类的风流韵事都最引人津津乐道,众人这时都忘了荣景帝怎么责打萧璃,也忘了他怎么放逐萧璃,只记得萧璃的荣宠和嚣张,越是想,越是把消息信了个七八成。 这还不算,有那身份高的,出去寻欢作乐之际,竟还与友人议论起来,分析得头头是道。 这边厢议论地颇为兴起,却不防被同去平康坊寻欢作乐的萧璃听个正着。这暴脾气的长乐公主自然是当场雷霆震怒,抓着那些纨绔子弟暴打了一顿,毫不留情,让那些人一个个竖着出府,横着回家。 这些个纨绔子弟,之所以能被养成这般纨绔的性子,哪个在家里不是宝贝疙瘩一样地宠着爱着的?家里的老夫人老爷子见到宝贝孙子或是被打的头破血流,或是被打的门牙全掉,哪能不哭天抹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