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燚观察着现场,眉头紧皱。 这些年他什么样奇奇怪怪的事故都见过,但跟沥青打交道还是第一次,这么热的天,这些沥青的温度估计跟沸水差不多,如果车里的人没有被压死,也很可能已经窒息或者被烫死。 但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就要与死神争分夺秒。 任燚命令道:“丁擎,带俩人去协助交敏感警,控制人群,崔义胜,准备好干粉灭火器,高温沥青很可能引起泄露的机油着火,剩下的人拿上锹,挖!” “是!” 任燚把抢险救援服的上衣脱了下来,绑在了腰上,穿着白背心的上身劲瘦而健硕,从胸腹到臂膀,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与美。 他拿起铁锹,开始往外铲沥青。 三个特勤战斗班,约二十号人,在逼近四十度高温的大太阳底下,挥舞着消防锹,把小轿车一点一点地从沥青堆里往外挖。 头顶是毒辣的太阳,脚下是高温的沥青颗粒,任燚估计他们现在的体感温度至少有五六十度,他眼看着自己的汗噼里啪啦地砸在胶臭的沥青上,然后瞬间被蒸发殆尽。 挖到一半,任燚已觉得双臂酸痛不已,并有些目眩,他直起腰,喝了一口水,突然,看到那侧翻的大货车颤动了一下,挤压着沥青堆,发出嘎吱地声音。 任燚愣了一下:“等等,都停下。” 战士们都停了下来,他们各个两颊通红,气喘如牛。 任燚围着现场走了一圈,面色凝重。 高格道:“任队,怎么了?” “是这堆沥青在支撑大货车的重量,如果我们把沥青挖空了,大货车就会完全压在轿车身上。”他原本是想把沥青挖开之后,先把人拖出来,现在看来还是得先解决货车的问题。 高格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我们得先把大货车移开,轿车副驾驶那面还没有被压住,人很可能还活着。” “去拿工具。” 高格带人去车上取来钩锁,用两个铁钩勾住大货车,另一面挂在了他们荷载12吨的中型水罐车上。 这辆车是他们出敏感警最频繁的一辆车,因为功能多,且体积不大,可以进入较窄的巷道,适合快速救援。 固定好后,司机上了车,狠踩油门,开足了马力,现场发出了刺耳地轮胎擦地的声音。 货车被慢慢地拽了起来,只听轰地一声响,货车轮胎落地。 “继续挖!” 他们足足挖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还起了一次小火,但很快被扑灭,终于把轿车从沥青堆里挖了出来。 驾驶室一侧已经被完全压扁,红白血肉和青黑的沥青掺杂在一起,模糊难辨。 孙定义叫道:“任队,副驾驶有人!” “液压钳!快!” 孙定义用液压钳撑开了变形的车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沥青哗啦一声从车里涌了出来,还有一个女人跟着倒了下来。 孙定义一把接住了她,只扫了一眼就露出不忍的神情,她全身被大面积烫伤,整个人像熟透的虾一样通红,他脱下手套,用手指压在她的动脉上:“还活着!” 任燚道:“把人清出来,小心一点,别用锹。” 几个战士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挖开她下半身的沥青,最终把人抬了出来。 她发出痛苦地呻吟。 急救人员早已等候多时,她被抬上了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孙定义抹了一把汗,看着任燚:“她能活吗?” 任燚摇摇头:“别想这个了,把另一个也清出来。” 驾驶位的人已经被挤压变形,完全看不出人样了,皮肉筋骨融合着沥青,血腥味混杂着胶臭味,那画面、那味道,任燚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中队里有一半是刚入伍没多久的小战士,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一个直接吐了。 他们强忍着不适,把人从沥青堆里清理了出来。 回到中队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战士们倒在车库,累得半天都站不起来,每个人都又脏又臭,且多少有点轻微的烫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