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挣扎刺杀,随安早已狼狈,脸上还有几滴血珠。 可褚翌还是一下子想起很久之前,他睡在她的小床上,现在她的身上微微散发出来的,就是与那时的她的棉被上留存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欢喜,喜悦,紧张不安,还有汹涌澎湃,激流迸发…… 不过都是回忆。 他以为忘记,却是沉滓泛起。 随安的眼睛看向他,又看向他身后不远比她还狼狈的林颂鸾,汹涌而至已经涌满了眼眶的泪水,又被她强压着一点点的压回心里。 有些涣散的目光回神,她没有回复林颂鸾的话,却突然笑着对褚翌道:“我知道你在乎这个孩子,但我不在乎,我连你都不要,我会怜悯你的孩子?” 褚翌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尖锐且密实的刺痛,他一把将她放开。 随安被惯性作用,退后两步,继续笑道:“你看,不当你的妾室通房,还要被人坑害,要是当了,想来我也早已尸骨无存了吧!” 褚翌没有制止她的话语,就直立立的听着,一种悲凉蔓延到他的眼底深处,却又被他瞬间掩藏。 “你恨我不肯安生的待在你的后院,可你知道为什么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执意离开要带着我爹走吗?这就是原因!女人的嫉妒,恨意,勾心斗角,这就是原因!”她一字一顿。 “我爹因此而死!你也有责任!” “你知道我最大的后悔是什么?” 褚翌已经知道。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头,不仅是她了解他,他又何尝不是也知道她? 随安却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后悔在富春救了你!你应该死在那里!” 她终于说出来。 褚翌的脸色很白,仿佛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随安并不因此而快乐,她觉得应该痛快,可在看向他的时候,还是狠狠的颤抖了,不是怕,是一种不顾一切的悲伤。 “你既然想留下我,那你应该杀了你爹,杀了你娘,杀了林颂鸾,杀了全天下人!世道如此,人心如此,你只苛求我一个,你没有替我想过。” 她不再诘问,反而像是孤注一掷,将所有后路都斩断的一干二净! 褚翌的唇角突然涌出一股极小的笑意。 原来伤人的东西,除了诽谤,除了蔑视,除了轻贱,还有这么一种。 他虽然没有给她正室的名分,但他也是期待过一个拥有他们二人血脉的孩子,在欢好过后,在她睡熟之后,他的目光所落之处,也曾经满怀欢喜,希望有个孩子孕育而生。 他一定是可爱的,活泼,机灵,调皮,说不定还有一点贱兮兮,当然,贱兮兮这个特点肯定是随了母亲,作为父亲自己可是从来正经。 褚翌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或许他这种人,不应该有子嗣。这应该是上苍对自己的惩罚,因为他也不是个纯粹的好人。 他发了誓言,他把誓言存在了心上,他当了真。 他为何当真? 他在期待什么? 这段镜花水月,在她,不过如迷障一般,在他却是入了魔障,无法回头了。 来时花铺满路,去时已荒芜……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从军 卫甲卫乙一个人将林颂鸾扶上车,一个去找跑到路旁啃草的马。 褚翌站在随安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丈远,可却好似这一丈下头是万丈深渊,只能退后不能前进。 喘息平定过快的心跳,褚翌望着随安,目光里头带了俯视,半晌重复道:“半年。” 没等随安做出任何反应,他快速的继续道:“你不是喜欢军中?那就去军中待半年,只要你没死在战场上,半年后你回来,随你报仇,我不再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