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质问的语气。这时一滴大雨点刚好砸到他眼皮上,砸湿了他的眼睫毛。 顺着下垂眼往下淌的雨水很像他哭了。 总之就是对不起,我们以后绝对不敢了。鲍泰宁飞快地说,随后抻了董力一把,两个人转身跑进了黑色的雨景当中。陈双想追着问个明白,却被屈南拽动,跑向了旁边的停车坪。 停车坪很破旧,只有一米二左右的高度,只能够将自行车推进去。他们一前一后窝着腰钻进去,雨就在这时候下大了,两个人无家可归一样狼狈,碰了满鼻子的灰,坐下之后才发现身边都是土。 坐稳了之后,两个人又面对面笑了几秒,可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可笑的。 先躲躲雨吧。屈南往后靠了一下,右手碰碰旁边的人,这后面是结实的,可以靠着。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会下大雨,早知道是这种天气就定明天再来了。 又不是你的错,是我招雨。陈双一起往后靠着,两个人的长腿都不能伸直,周围是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味,但对他而言,倒是很熟悉。 两个人又互相看了看,这回都没笑,倒是一起主动回避了对方的眼神。 外面的温度在降低,里面的温度好像倒升高了。高到他们的眼神一碰就要出汗。 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会认错,这些年,我什么办法都用过了。陈双找了个话题,他往前伸手,两只手在雨水里洗干净,头顶上是薄薄的塑料板迎接雨水砸落的动静,非常吵闹,我打过他们,在厕所、教室、操场上,上课的时候进班拎人,放学了和莫生洋洋一起堵人。他们也还手,基本上我们就像打群架似的也找他们家长,他们丫的爸妈全知道,但是都不管,也可能是管不了。 屈南也洗了洗手,左手插进裤兜里,捏着那张纸攒了攒,随后笑了。没事,以后他们就不敢了。 所以你怎么说的啊?陈双转过头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米花球,咔嚓掰开,分你一口好吃的,小时候我和四水每天都买。 我不吃零食。屈南的手都没有动。 拿着吧。陈双将他的右手拽过来,米花球可好吃了,还便宜你是不是从小家里管得严,不让你吃? 屈南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右掌心,半个米花球的重量他都觉得好沉。也不是。 那你吃啊。陈双笑起来,眼睛在黑暗里都是亮的,半个米花球他当很好的东西,托着屈南的手背往他嘴边送,你刚才和他们怎么说的? 屈南还没做好准备,甜味已经开始在舌尖蔓延,他机械性地咬了一口,把它在齿缝间压碎了。第一次,他吃到了这么易碎的东西,他毫不费力就能摧毁。 就好好和他们谈,毕竟这件事闹大了对他们没好处。可屈南还是认真地吃掉了碎开的米花,我和他们说,我是一个空闲时间足够多的大学生,他们是时间紧迫的高三应考生,如果我反复纠缠,每天都找学校、找家长反映,一定会影响他们的学习和生活。而且他们也欺负够了。 对,这个对,他们应该怕闹大。陈双的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看屈南还挺爱吃,又主动分给他半个球,我原本想着今天一定要见血,要把学校的名字闹大,知道的人越多我弟才能好好上课。要是我弟正常些,我早带着他转学了。 嗯。屈南在皱眉头,他从很小就这样了么? 很小就这样了,从我和他见第一面的时候,他是我爸带回来的。陈双小声地嚼了一下,米花的碎裂声很快被他们头顶的雨点声压过,他从小就有这方面的问题,我不能让别人再欺负他了。 原来是这样这些可能和他妈妈的离开也有关系,你不用太大压力,这不是你的错。屈南总能从陈双的话语里听出浓烈的自责感,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你是个好哥哥。有时候人只是运气不好,他妈妈的事,不怪你。 是啊,有时候人只是运气不好,比如我,一出生就带着它,一出事就下雨,总是挨淋,够倒霉的。陈双无奈地指指左太阳穴,沉默了两秒,忽然听到脑袋里一个叮咚的声音,像有人装了机器,不让他再这么想,终止了他的惯性思维。 也不是,我不能说自己倒霉,我才不倒霉。下雨也挺好的,我喜欢下雨。陈双改了口,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种改变,我可能是运气最好的人了。 屈南看着雨水落成线,左手还在捻动那张纸。是么? 是啊,我都遇见你了,这说明我运气最好。陈双立刻说,你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仅次于四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