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缓慢一叹,“天下动荡已久,阿容是难得的治世之才,我不会眼看着百姓再深陷水火。殿下,您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蛮人的圈套吗?” “圈套?”太子拼命挣动着,如困兽一般怒吼,“孤能中什么圈套?孤也是为了一个盛世,我也是......” “——你是为了你自己!” 四夫人拔剑抵在他颈旁,剑刃险些划破他脖颈,双眼气得通红,“当年在朝中,你们如何打压我夫君,我还记得;北蛮如何残害我同族,我也记得。蛮人一入中原,受害的是大邺百姓,你不过是想拿皇位,凭什么说是为了大邺好?” 看太子依然执迷不悟,谢初亦苦口婆心道:“殿下,二殿下是蛮人,尚且会被蛮人所杀,你又凭什么相信蛮人会全心全意帮助你?” “不可能......”任凭两人如何劝说,太子只顾着重复这句话,“皇位是孤的,他们有目的又如何,皇位是孤的!” “够了。” 四夫人一声厉呵,“饶你是皇亲国戚,通敌叛国也已是死罪。你们二人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以狡辩?” “孤......” 然而他还没说完话,胸前骤然一痛。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贯穿自己胸膛的那柄长剑。 一柄断了他痴心妄想的长剑。 第122章 .落幕人间千年,都被这些光亮照彻。…… “我......我杀了通敌的罪人,我是不是可以将功抵过?” 太子身后,紧握着剑柄的顾子墨,颤巍巍地发出一声质问。 他这举动惊到了所有人。谢初立马摁住太子胸前的伤口,激动道:“寻郎中来!” 太子没有说话。 他听着身边的人喧闹,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乌云,像是离一切都很远。 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不在意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不在意旧部为何背叛,不在意到底是谁杀了自己。他脑中只盘旋着一件事情:他是太子,是大邺的储君,他争权争了二十多年,皇位一定是他的...... 一定是他的...... “殿下!” 谢初匆忙指使着郎中帮忙,四夫人扫了神色怔懵的顾子墨一眼,“把他带走!” 顾子墨猛然回神,一边在狱卒手中挣动,一边大喊:“我杀了通敌之人!我也是被他逼迫的!我没罪,我没罪对不对?!” 他喊得声嘶力竭,如祈求苟活的垂死蝼蚁。四夫人一皱眉,低骂:“吵死了。” 顾子墨被带走时,张慎思恰巧率人生擒了勒先,扬鞭回程,整个雁门响起高呼喝彩。 他在万众欢腾时满手血腥,逆行在人群中听着这不属于自己的呐喊。不知为何,他忽然回了头。 张慎思策马入城,在万民拥护中却下了马,收敛光芒,小心地行在人群中。顾子墨看他的身影被人群淹没,忽然有一瞬怔愣。 那像是他年少时的梦想,春风得意马蹄疾[1],揽尽这些喝彩和掌声。 顾子墨出神了许久,被身旁的戍卒一拽,“走了,想什么呢?” 欢呼与庆贺不属于他。 也永远消失在了他身旁。 * 那一剑避开了要害。 太子被救下了一命,但连着七日高烧不退,等醒过来时,人已经痴傻了。 沈清容留了他性命,他日日都呆在睿王府中痴笑。谢初带着姜赋去请安时,只听他笑道:“孤是皇帝,孤是皇帝......” “爹。”姜赋唤了他一声,在谢初的授意下跪在太子面前,“爹,赋儿把四书五经都背完了,您交代的我都学会了。” 太子话音一止,似乎在努力理解姜赋在说什么。最后他又笑出声,到口的还是那一句话,“哈哈哈哈,孤是皇帝!” 姜赋低头听着,一直都没作声。等礼毕出房门后,他忽然哭了。 谢初问何故,他哽咽道:“谢哥哥,我不想再背书了,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谢初安抚着他,“那你想干什么呢?” “我想出去。我想去更多的地方,认识更多的人。” 谢初望着重重城阙,又望着天上游云,像是身陷枷锁中的人在眺望自由。 多少年了?他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受摧折,看他背负了本不该属于他的期许和命运,看自己效忠的人成了疯子。 他终于彻悟,用前所未有的坚定对姜赋道: “那你就去。” 与此同时。 沈清容覆手眺望宫墙,问着王胜:“你看见了什么?” 王胜奉承般笑道:“我看见大邺歌舞升平,海晏河清。”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