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了。 他料定是黎云书反了水,却不曾想沈清容竟真的对自己的人下狠手。 便问:“刘将军到哪儿了?” 刘将军本名刘承望,是主和派中最重要的一员大将。 属下答:“不出意外,五日内当抵关州。” 姜鸿轩“嗯”了一声,抛给属下一封信,“这是暗线传回的行军线路。既然沈清容这么不识好歹,你们寻些人将信给蛮子送去,再嫁祸到沈家头上,动作机灵点。” “正巧蛮子从北疆赶来,超不过五日。”他冷笑,“我非要让关州人明白,到底是谁在护着他们。” * 次日是关州庙会的日子。 黎云书家里信佛,巡完城后,她代替邹氏去庙中转了转。 虽已戒严,庙中人却丝毫不见少。香炉里燃着香,白烟升腾,若云似雾,模糊了香客们的轮廓。 大堂之中,僧人们正在诵念经书。 他们从早上诵念到晚上,不停歇不休止。黎云书来晚了,自觉安静地站在最后,闭眼合十,任由木鱼声在耳畔回响。 碰上战争或是天灾时,僧人常常会集体诵念经书,一念就是一整日。 黎云书早日听邹氏说过,天灾人祸导致生灵涂炭,更导致许多人无法转世,化作厉鬼。 僧人此举,乃是为他们超度,希望他们即便无人供奉,来世也不会受苦。 黎云书安静地站着。 闻着四下香火气,她无端走了神。 她本是不怎么在意神佛的。 直到三年前错过科考。那时她还小,以为自己前路渺茫,哭了整整一晚都没缓过神来。 极度郁闷之下,她一人来了庙中。 她在蒲团上跪了很久,跪到腿都快麻了。起身时,身旁的僧人问她:“施主往日来庙中时,都不似今日这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云书听见这句话,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告诉了僧人,委屈哭诉道:“大家都说菩萨会保佑别人,为什么我每年都在许愿自己能科考中举,菩萨偏偏不保佑我?” 这问题问得莽撞而懵懂,僧人浅浅一笑,给她留了一句话: “这些都是因为,你命中注定要遇到比科考更重要的人。” 她注定会遇到比科考更重要的人。 如今看来,若无当年的失意,兴许她与沈清容便不会有这么多交集。他的话,倒也算灵验。 黎云书拜完佛祖后,听闻了最新的战况。 边境对峙局面日益严峻。战线缩紧,关州应付得也越来越吃力。 因前线逼近,战报传得越来越迅疾,往往一日便能送达关州,一送来就被沈清容和太守抓着分析,直到通宵。 有四殿下的援军在,关州城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黎云书依然推行着“人人皆兵”的策略,关州后备渐渐充足,由着先前一战,人们也看见了希望。 不再一味怀疑沈清容,亦不再一味怀疑自己,而是竭尽所能,为关州贡献最后一点力。 这也是黎云书最欣慰的事情。 唯一的担心是,黎子序越来越沉闷了。 他的话少了很多,每日除了去医馆照顾邹氏,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不过黎云书忙着城防,看他没有轻生的意思,也来不及管他。 这天下午,最新的战报传来。 黎云书起先没觉出不同,直到她听见门外混乱的脚步声。 她敏锐察觉这步音不对,推开门,惊觉骚乱的不是百姓,竟是红衣银甲的众兵士。 路上嚎哭声不断,依稀能辨出他们哭喊着的那三个字:沈将军。 ......沈将军? 沈将军怎么了? 关州城如今防备渐渐增强,他们心态早被锻炼得沉稳许多。能让他们这么慌乱的,莫非沈将军他...... 黎云书立马觉出不妙,亦朝太守府狂奔而去。 太守府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最前面的是关州众兵士,而闻讯赶来的百姓,甚至比兵士还要多。 他们中不少人噙着泪,高声朝太守府喊着: “这不可能!” “战报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关外怎么可能没守住?这指不定是蛮人的阴谋,是来乱民心的!” 黎云书踮着脚,也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人头。试图往前挤,也是无济于事。 一众的卫兵中,她没看见沈清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