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郎驯顺地低下头,小声道:“帮掌柜娘子做些杂事。” 贺离恨从来不跟弱者计较长短,他头一次微妙地觉得这人说话怪怪的,但不知道具体怪在哪里。 梅问情笑了笑:“你就只帮她做事吗?” 这话听着有几分弦外之音,月郎纠结地捏着袖口,然后又畏惧地看了贺离恨一眼,慢吞吞地站起身,他撩起衣袍,跪在梅问情的脚边,将手臂放在她的膝盖上,仰头道:“月奴身份卑微,命如秋水飘萍,要是娘子肯施恩……我什么都是你的。” 梅问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你先回去吧,刚伺候完胡掌柜,腿还软呢,就不要跪了。” 月郎神情一僵,小心地拽着她的衣袖:“娘子……” “好了,去吧,我得问问胡掌柜的意思。”梅问情似是而非地道,“只要你伺候好主母主君,我不嫌你的。” 月郎这才放松,他再次望了梅问情一眼,神色很是期望,然后悄悄地退出去了。 等房门关上,贺离恨转头给她倒茶,茶盅八分满时,他不作声,梅问情先开口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贺离恨埋头不看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素昧平生,他给主君敬茶也敬不到我头上。” 梅问情单手支着下颔,手臂压在桌子上,笑眯眯地问:“贺郎,放过你手里这盏茶吧。” 茶水已经盛满杯中,再多一分都要满溢出来。贺离恨这才猛地停手,将茶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道:“我看你这人花心是花心,眼光却不怎么样。” “醋劲儿怎么这么大。”梅问情道,“谁问你他长得怎么样了?我是说,你看他身体如何?” “我还要看他的身体?!” 两人相对片刻,梅问情嗖地伸手,啪地一下弹了贺少侠一个脑瓜崩儿,捧着他的脸面对面道:“他让那野狐狸搞了半天,走路却腿都不颤,狐狸那东西最吸/精气,要是换了你去,你连腰都直不起来。” 贺离恨下意识反驳:“我才不去——” “闭嘴听着,”梅问情道,“我观他面相,不似福薄之人,也不像克妻的样子,他前几任妻主死得频繁离奇,这人有些古怪。” 贺离恨也反应过来:“你怀疑他是鬼物,或是什么旁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梅问情松开手,将贺离恨倒得这杯茶抬起,滴水不漏,她浅浅地啜了一口,道:“今夜就劳烦贺郎,亲自替我试一试。” 夜色降临。 胡掌柜晚饭过后又来到梅问情这边,企图今晚就说动梅娘子同意,她才好放心睡个安稳觉,然后再筹谋大计。 没想到她一过来,贺郎君不在房内不说,自称教书先生的梅问情还拉着她,净问些跟月郎的房中事。胡掌柜无奈应答,说得正要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听见二楼边上的那间房响起一声大叫。 那是月郎的房间。 此刻房门大开,月郎可怜无比地向楼梯处跑去,甚至丢了一只鞋。他冲着身后的贺离恨道:“求公子饶恕,月奴真没有蛊惑你家妻主呀,白天你也看到了,是你妻主她要——啊!” 贺离恨拎着一把两指宽的黑色细刀,刀锋砰地一声扎进月郎身后不足一寸的地板上,险些扎穿了对方的衣衫。他凶神恶煞地拔出蛇刀,浑身杀气,一板一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我要活剐了你。” “贺公子这是干什么,你这么善妒,她不会喜欢你的!啊——娘子救命——” 第16章 .卷轴你不许分我的心! 贺离恨凶神恶煞,来势汹汹,那边的月郎可怜娇怯,柔柔弱弱。 然而等那柄刀追过来,几乎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月郎也顾不得“柔弱”了,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 大堂里的人不如白天多,还有三三两两喝酒的娘子们。这里头大多数的女郎都是这间客栈的熟客,知道月郎的来历,知道掌柜娘子会救他,用不着她们费心,看热闹似的望过去。 贺离恨刚进客栈时,在众人眼前因为俊美留下了好大的印象。他剑眉如墨,眸间依稀含怒,生动得令人心醉。 “这郎君发怒也这么好看。” “啧,你没瞧见他妻主,长得那叫一个清艳绝伦,为这样的女子吃醋善妒,也在情理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