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佟先生说,九皇子就算很聪明,可从来没有打过仗呀。我想想也是,就算打赢了,也应该是兵部尚书厉害,同九皇子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天真,不知官场上有垫脚石一说。这仗倘或叫他们打赢了,兵部尚书只会有个协助之功,其余功劳都会被挂到文琢熙头上。 文琢熙好就在有一个处处为他谋划的母妃,所以当年许徵出生入死挣来的军功,他只需要随军看看风景就能得到。 许徵心中嘲弄,面上却不显,只是同小姑娘说:“扇扇很是聪颖。” 柔止又说:“然后佟先生还说了太子殿下呢,哥哥,我听说,太子殿下同你是一般的年龄,据说很是厉害,可惜遇刺失踪了……”她像是有些难过地说,“佟先生说自己教过孝懿皇后,也见过太子,说太子从小就很可怜,如今他失踪了,也没人在意,反而大家都急着帮九皇子去做太子呢……” 她说这话,无非是孩童天生的对弱者的怜悯,可听在许徵耳中,又如何会不动容。 少年沉默地望向女孩儿乌黑的发顶,心想,连她都会对一个陌生人生出恻隐之心,为何自己血缘上的父亲却能冷漠至此呢?——不过,他已经并不在意皇帝是怎么想的了。 他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无母亲襄助,无父亲疼爱,文琢光先前输得彻底并不奇怪,好在,他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许徵下定了决心,便也不瞒着她,只说:“扇扇,明日我预备出门,去往晋元府的松山书院求学。” 柔止眼眸微微睁大,讶然之后,面上便充斥着不解与难过,“……可是、可是晋元府,如今正动荡呀。” 许徵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松山县内并无叛乱,扇扇放心。” 柔止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沉默着闭上了嘴。 大人们总是这样,离别对他们来说好似是无足轻重的。柔止记事很早,依稀记得她父亲接到调令时自己十分不舍,可大人们却哄她“三年一晃就过”,她便巴巴地数着日子过了一千多天。 阿徵哥哥也会让她等那么久么? 小姑娘张口想问,却又怕得到肯定的答案,索性才不说话了。 许徵看出她的难过,只是柔声安慰:“……很快就过年了,过年之时,我一定会回来的。” 柔止没有说话,只是忽地从他怀中跳下来,埋着头兀自往前走。 可她人小腿短,即便自以为走得很快,却还是被少年轻而易举地追上了。 “扇扇。”许徵拉住她,却看见小姑娘红红的眼睛和鼻子,那些准备好的措辞忽然就显得十分无力。 柔止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忽然又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闷闷的,像是很委屈,却又拼了命地表现出自己的懂事,“……那你不许骗人,过年的时候,你要回来陪我的。” 许徵替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嗯”了一声。 柔止又说:“还有、还有以后,你要是要出远门,要提早告诉我的,不可以像今天这般。” 许徵自然是应下了。 柔止这会儿方才好受了写,埋头在他胸前,闷闷地道:“过完年,我就长大了,就不会再哭了。” 许徵又好笑又心疼,将她的小脸捧起来,温和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只说:“哭也没关系。” “……嗯?” “扇扇就算长大了,也可以在我面前哭,不论是委屈还是烦心,都可以哭。” 小姑娘又将头埋回去,重重地“嗯”了一声,这会儿,鼻音倒是没有方才重了。 …… 许徵的离去,让柔止的生活似乎少了许多乐趣。 她按部就班地上学、吃饭、休息,清辉院坐落在府中一角,她等闲也不会路过,却还是在无事的时候要去那儿逛一逛。 白雪覆了枝头,冬日小动物们皆藏了行踪,那原本碧色幽深的小院愈发冷清,眼见着就要过年了。 佟先生的女学里在最后一日上课的时候组织了一次年考,旁听的女孩子们都在其中。柔止这段时日听课十分勤勉认真,自觉考得不错,自学堂中出来,便听见华柔嘉在与余燕景依依惜别。 余燕景道:“过了年,我的表妹高阳公主,据说会回余家探望长辈,到时候我再约你上门玩耍。” 华柔嘉十分讶然,然而这些时日在女学中学习,她俨然已能将自己的心思藏好藏深。高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