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是忍无可忍,反悔道:“关了。” 四周霎时恢复一片寂静,只剩行驶间细碎的声响荡在耳边。 偏偏蔚羌哪壶不开提哪壶,特地转过头来夸了一句,“沈先生品味挺好。” 沈听澜与他对视,嘴唇紧抿。 他阅人无数,自认为能看出别人的夸赞到底是阿谀奉承还是真情实意,但对上蔚羌的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却又觉得被一朝打回历练前,根本摸不清看不透。 “谢谢沈先生送我,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就到了。”蔚羌伸手一指,右前方正是一个被绿植环绕的静谧小区。 楼层不高,门口没有保安,一人一卡。 沈听澜不是路痴,也不会对每一个地点都了如指掌,虽然蔚羌前面说过地址,但他却压根想不起是在哪条路上,横竖都有司机在前,他只需要决定送或者不送。 他瞥了眼越靠越近的大门,淡淡道:“蔚先生家住得倒是不远。” 蔚羌扬眉,像是为他的话感到诧异,“再往前就快是出城的高速路了,还不算远?” “只要不是郊区,就不算远。” 蔚羌轻笑,没有说话。等车稳当地停在了小区门口后,司机绕后替他拉开了车门,蔚羌回过头,又道了一遍谢:“沈先生还要上班,要是下次有机会,请沈先生上楼喝杯茶。” 沈听澜一双眼睛凝在他身上,只略点头,当着他的面把车窗合上了,连个再见都没说。 蔚羌也不在意,对司机挥手告别,一身轻松进了小区。 这个点太阳还是挺毒的,他一点也不想在外面呆时间长。等进了单元门下,凉爽的中央空调驱散了炎炎夏意,同时带来了微信一声提示音。 他掏出手机钻进电梯,信号差得半天没刷出来新信息。 直到到了目的地九楼,才从沈听澜那全黑的头像上刷出了一个标红的数字1。 他眼尾一挑,那点勾人的弧度正巧清晰地落在那团纯黑色块上。 [沈听澜]:到家了? 刚才不做告别,现在倒是问起来了? 蔚羌一边换上拖鞋进家门,一边给人回消息。 [蔚羌]:沈先生有什么事吗? 沈听澜一时没回,蔚羌等了一分钟没等来新信息,便先丢下手机去冲澡了。 等披着浴巾从热气腾腾的浴室中出来,他先去冰箱摸了一听可乐,仰头灌了两口,这才拿过餐桌上的手机绕回客厅,整个人懒洋洋地朝沙发里一窝,动着手指解锁屏幕。 [沈听澜]:蔚先生的车钥匙落下了,过来拿吗? 相隔五分钟,跟来了第二条。 [沈听澜]:我还有事,先走了。 蔚羌:“……” 难怪坐着坐着就不硌屁股了。 啊,啧。 他抓了一把潮湿的头发,叼着易拉罐,盘腿开始琢磨这消息该怎么回。 虽然藏钥匙故意让人送是出于他的私心,但现在已经有些弄巧成拙,沈听澜不是个愚人,不会不知道其中缘由。 但一顿饭下来,他已经确认,这人根本就不记得自己。 蔚羌从茶几下摸出一根烟,没点,就那么含在嘴里啃了啃。原本布满牙印的烟嘴又添新伤,仿佛再一用力,薄薄的一层纸就会烂掉,露出里面洁白的过滤棉。 他收了牙,眯眼望向窗外,难得惆怅。 …… 沈听澜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不舒服。 驾驶座的小李看过他这幅模样,稍稍减缓了车速,问:“老板,需要我去买醒酒汤吗?” 沈听澜基本不喝酒,除了上次他很好的朋友结婚时沾过一杯,那也是去年的事了。通常做生意的都有不错的酒量,但沈家几辈下来没一个能喝的,这是遗传。 沈听澜眯着眼看向窗外,又低头看了眼膝上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手机,确认它这期间没有震过,拒绝道:“不用。” 小李便不再多问。 等车停在公司楼下,沈听澜自己开门下了车,“下午回去休息,晚上下班前我给你电话。” 小李点点头,“好的老板。” “午饭的账单交给财务部,公司报销。” “谢谢老板。” 沈听澜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记得回去后把音乐碟全都换成钢琴曲。” “是的老板。” 小李目送他的老板越走越远,正要调转车头离开去吃个饭,又看公司下的自动门一开,他的老板板着脸大步走来,拉开车门拿走了刚才那位先生留下的钥匙,一字不多说地快步离开。 小李挠了挠头,觉得今天的老板有些不大对劲,可能是喝酒产生的后遗症。他又坐在车里等了五分钟,见沈听澜没有再第三次回头,这才驱车驶入马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