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他身后的小脸上早就将柳升桓忘在脑后,一双眼眸不停瞄着沈煜面前的稿纸,弘文馆诗歌不算在课程内,但架不住这些蒋戚光知道苍沐瑶讨厌沈煜,给她卖了不少情报,其中之一便是沈煜不善诗文,苍沐瑶瞄了许久才看见他落笔,只是纸上狗屁不通的咏柳,说不善诗文大约还是客气的,应当说他根本不会才对了。 她掩着嘴,想笑又不能笑,憋的辛苦,小脸上的表情生动,沈煜一抬头就瞧见了。苍沐瑶被抓了个现行不慌不忙,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四个字,“沈兄大才。” 沈煜眯起眼睛,他自己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了,苍沐瑶大才两个字显然就是在嘲笑他,他脑袋歪过去一声轻笑,没理她,复又提起笔,将原本乱七八糟的咏柳划掉,写道,“摇摇晃晃柳树枝,欢欢喜喜美人脸,谁言柳枝为风乱,美人心似蛇蝎肠。” 苍沐瑶眯起眼睛,这是说她恶毒?!哈!自己诗文太差,怪她嘲笑吗?怎么他自己嘲讽她是时候记不得呢?沈煜真不愧为一介武夫,没有丝毫的绅士气度,哼。 且说柳升桓看到的便是苍沐瑶龇牙咧嘴对沈煜无声叫嚣的模样,心下惊异,温柔贤淑的苍沐瑶居然还有这样一面,生动可人的模样反倒比以往与他琴瑟和鸣时更娇俏几分,方才全然只想知道个真相的心思,不知不觉便涌出了一股子的不甘,这是她情定终生的女子,为何躲着自己却与旁人有说有笑?真情假意在这一刻揉合在一起,柳升桓面色深沉,当香灭的时候贸然多说了一句,“柳某看了看大家写的皆十分出色,为了应景,我也作一首吧。” 以诗会友,柳升桓不参加比赛,大家听听并无异义,自然是同意的,于是翩翩公子执扇来到柳树下,吟道,“杨柳千条拂面丝,绿烟金穗不胜吹。香随长乐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羌管一声何处曲,流莺百啭最高枝。千门九陌花如雪,飞过宫墙两自知。” 抑扬顿挫之语直击众人心怀,纷纷赞道,“好诗!” 柳升桓谦逊一笑,“太子与公主觉得如何?” 苍羿好不容易温和下来的面色又黑了下去,好一个香随长乐歌尘起,好一个飞过宫墙两自知,这是在借诗抒情,道他心心念念着苍沐瑶,想念长乐殿里这个人的歌声舞姿,只是宫墙隔绝了两个人的情感,这便是在责怪父皇从中阻隔了。居然还敢问他觉得如何,柳升桓好不大胆! “不如何,惟壬兄身为朝廷命官,才情出众,但还是应当把心思更多的放在政务上才是。” 柳升桓不可置否,不依不饶的追问,“太子教训的是,那不知公主觉得如何?”理智上来说,柳升桓知道自己说出此诗已经落了下乘,可还是忍不住追问,方才看到的那一幕仿佛梦魇在脑海里回放,他竟思索着倘若苍沐瑶对自己也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定然欣喜万分。 苍沐瑶不知道他所思所想,只觉得这人太不识抬举,上辈子柳升桓在人前一直是进退有度的,父皇和皇兄一个个被他哄得团团转,怎么今生智商下降了不成?怎么?娶不到她会让人智昏?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大的魔力。 她依旧是缩在太子身后的,然人家追问道跟前了,不回不礼貌,只得轻声道,“诗是好诗,只是长乐与宫墙二字未免不妥,本宫云英未嫁,柳大人这般未免损了本公主的名声,还望柳大人言辞有度。” 柳升桓的身形一滞,苍沐瑶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本宫二字,今日一口一个本宫,本公主,这便是在拒绝他了?要是在之前她拒绝柳升桓也只会思索是不是自己哪里还没处理好,圣人亦或者太子在阻挠,可方才一幕,让他不由怀疑,拒绝他的人可能是苍沐瑶本人,这怎么会呢?这样的不确定令他失了镇定。又想说什么,却听太子道。 “此事便到此为止,惟壬兄诗词虽好,唐突了旁人便是不美,希望诸位不要犯同样的错误,惟壬兄,来品一下诸生的诗词吧。” 柳升桓未出口的话只能咽下去,和太子一道为诸生点评,要说弘文馆与国子监不同的讲师,但学术水平其实是一个档次上的,只是一个是大班的淘汰制,一个是小班的精英制,留下的学生皆是佼佼者,这也是大业为了满足高层又不想损失了民间人才的方法,麻烦管麻烦,胜在好用,有时候两个学院这样比拼一下,也有利于大业整体文化水平,以及新生官员的能力水平。 二十来张文稿一字排开,柳升桓看弘文馆的,苍羿则挑国子监的,很快两篇各有千秋的诗文被选了出来,一道放在苍沐瑶的面前,让她做最后的评判,苍沐瑶已经不是从前的苍沐瑶了,也许上辈子她会公正公开的选一个自己真正认为好的,但现在的她深知学子虽在学院,但一样东西好不好其实并不光看表面,她细细的看了看国子监胜出的这位是一名叫纪修凯的学子,而另一边则是光禄大夫家的大公子蒋戚光,蒋戚光她熟悉,这位纪修凯恰巧她也略有耳闻。 纪修凯上辈子官拜二品,为人正直,难能可贵的是一直处于中立的位置。在太子病危之际大斥三皇子等人手段不入流,何不堂堂正正一争高下,而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