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席扉忍不住地看他,让秋辞忍不住问:“你老看我干嘛?” 看你好看。“看你怪厉害的……你经常遇到这种吗,以前老出差那会儿?” “也不算经常吧。酒店里的服务员多数还是挺敬业的,但是也有不合格的。” “你都会投诉吗?” “不一定,得看情况。像刚才那种肯定是要投诉的,他们根本不适合那个岗位,应该让给更有资格的人;但是有的只是小失误或者小瑕疵,就算了。” 盛席扉笑着说:“我还挺意外的。” 秋辞斜眼觑他:“你觉得我是那种忍回去的人?” 盛席扉点点头。 “以前确实是,但是工作这么多年,慢慢练出来了。”秋辞自动跟着盛席扉走,找到的自然是那辆白色福特。盛席扉自觉当司机,秋辞自觉坐进副驾,继续讲,“我以前确实很不喜欢和人起争端。上学的时候就因为这个吃过不少亏,工作以后更是,我一开始连旁听律师们开会都害怕。” “为什么听律师们开会会害怕?” 秋辞的眉毛跳起来,像是重温起第一次听见律师们辩论时的惊奇的心情,“他们都太能辩了!什么事都能辩起来!我那会儿听着就觉得跟吵架一样,跟着一起情绪紧张。”他顿了一下,笑起来,“后来我发现其实只有我紧张,人家都没事儿,那只是他们的职业习惯。” “那后来呢?你们那种工作天天要和人打交道,得有不少需要争论的地方吧?” 秋辞笑着问他:“什么叫‘我们那种工作’?是利用人为创造出来的规则骗韭菜进场和大资本玩儿零和游戏、理应被人工智能取代的收入与工作内容不匹配的工作吗?” 盛席扉脸上顿时涨红,忙说不是那意思。 秋辞哈哈一笑,“你怎么也会虚伪了呢?不用怕得罪我,其实我跟你想的是一样的,我们这个行业早晚要被你们取代的。” 盛席扉不由看他一眼,“真的?” 秋辞欢快地伸出食指指向他:“我刚才要是bluffing你就中招了!” 盛席扉要被他弄糊涂了,只知道高兴地笑,还斗胆纠正他:“你要说虚张声势,或者说你是在诈我,别老夹英语单词儿。” 秋辞学他的儿化音:“单词儿,你真是在北京待久了。” 盛席扉反驳:“儿化音又不是北京话专有的,咱们家乡话也有儿化音,你是不是英语说多了把家乡话都忘了?” 秋辞扭着脸看他,盛席扉也看过来,两人一起笑着,又同时觉得幼稚,嫌弃地各自扭过脸去偷偷笑。 盛席扉想起之前想知道的,接着问:“你是工作中练出来的伶牙俐齿吗?” 秋辞不满他的用词,却又觉得他形容得没错,自己在他面前好像确实稍显强势,便又伶牙俐齿地问道:“你怎么对我的事那么感兴趣?” 因为喜欢你啊,盛席扉忽然感到些心酸地想。他不许自己说那些话,却又老这样围堵自己。 “因为好奇啊,没见过你这种拧巴性格。”他只能这样开玩笑地说。 秋辞又笑了,想了想,说:“我觉得我可能本来就不适合干这行,我看别的同事都那么有干劲儿,既觉得不理解,又非常羡慕。完成一个项目,我也有成就感;看着银行余额变多,我也能多一点安全感;出门在外总被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也有虚荣心得到满足的快感;但是都不够,远远不够。我没有我同事们那么强大的动力,所以就算没有那件事,我可能也干不长吧。”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选这行呢?还坚持这么多年?” 秋辞耸了下肩,没有开口,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一时想不好要怎么回答。这时他贴近窗户看向外面:“这是我们初中吗?” 盛席扉喜欢他用“我们”这词,说“是”,扭头却看见秋辞扒着窗户,背影像是被定在那窗框里了。 他下意识多说话,想把秋辞从那框里拉出来,“你是不是好长时间没走这条路都不认识了?咱们平时从北京回来,下高速以后都是从另一个方向进城,不走这边……这些年发展得真快,全都变样了,街道变宽了,楼变高了,就咱们学校的大门还保持原样,我每次看见都还挺怀念的……”他说着说着停了口,因为觉得秋辞没有在听。 “秋辞?”盛席扉的右手离开方向盘,在秋辞背上抚了一下。秋辞被吓到似的从窗框里剥落下来,一脸惊诧地扭过头来。 盛席扉心里亦感到惊诧,不由放轻了声音,“一会儿我把车停路边,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拿上篮球就下来,好吗?” 秋辞眨眨眼,像是从什么思绪里醒过来,点了点头。 盛席扉回家拿上自己高中时用过的篮球,跟徐东霞说是要和同学们打篮球。徐东霞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