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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 第18节


    “我在捆东西。”

    “捆东西?捆年货吗?”

    “你再猜?”

    盛席扉觉得他语气听来有些不寻常,比平时说话慢,发音也更轻,让他不由将手机往耳朵上贴得更紧,同时自己也降低了音量,“捆礼品盒?送礼用?”

    “不对。”

    “捆螃蟹?一会儿要蒸螃蟹?”

    秋辞让他逗笑了,“冬天能买到活螃蟹吗?”

    盛席扉也笑,“不能吗?这年头什么反季的东西买不到?——不行,我猜不着,你好歹给个提示,比如告诉我是活的还是死的,是跟过年有关的还是工作有关的……”

    电话里传来秋辞带着鼻音的非常轻的一声“哼”,“我干嘛要提醒你?”

    那一声轻哼,还有这轻飘飘上扬的语气,都像羽毛一样从盛席扉的耳朵上扫过去。

    盛席扉忽然福至心灵,“秋辞你喝酒了吧!”

    电话那里又静了静,然后传过来一连串诘问:“……对呀,喝了,怎么了?你过年不喝酒吗?你也说过要戒烟,你戒了吗?”

    盛席扉下意识看眼自己手里的烟,呵呵笑了,想起敏敏刚才那句:“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秋辞的声音里含了水意,露珠那样凉凉的水,如果没有从叶子上摔下去,就要马上被太阳晒没了,“我不是说了吗?我还没有吃饭。i haven’t had my dinner……yet! all the restaurants are closed. there is no food delivery at all.……i hate this time of the year. the city is totally empty!(我还没有吃饭,所有的餐馆都关门了,还没有外卖,我讨厌这个时间,整座城市都空了。)”

    盛席扉只能说谢天谢地,虽然这英语听力考试来得猝不及防,语速也快得离谱,但所幸秋辞没说太复杂的,他都听懂了。

    盛席扉在心里纠结措辞,但说出口的只是最简单的问句:“秋辞,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北京呢?”

    秋辞把手机扔进旁边的被子里了,瞪着自己被折叠捆住的腿,拼命往下咽,把翻涌的酸涩咽进挨饿的胃里。

    陷进被子里的手机传来微弱的声音:“秋辞?秋辞?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秋辞,你听我说……”

    秋辞看向那手机,如看一个不定时炸弹。为什么偏偏是他打来电话?等了这么久,从希望是妈妈,到希望是爸爸,到谁都行,哪怕是同事问他工作上的事都行,只要有人和他说说话……然后电话就响了。

    为什么偏偏是盛席扉呢?盛席扉是徐东霞的儿子!他正和他亲爱的妈妈一起等跨年呢!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对不起,我喝多了,心情不好,对不起。”秋辞抓起手机飞快地说完,然后把电话挂掉了,手机重新被扔回被子里。他想继续练习折腿缚。他自己总是缚不紧,打出的绳结也不够整齐。

    可是没有心情了。教学视频已经结束了,停在最后展示的画面上。真漂亮。视频里的模特真幸福,能遇到这么有经验的绳师。

    那个女t对他说,你不要再试图在圈里找缚手了,你这种情况我见得很多,圈子对你来说太危险。

    她还说秋辞这种深柜有种很特别的气质,会同时吸引不同性向的人。

    秋辞说自己不是深柜,“我知道自己潜在的性倾向,但只要我不迈到‘性’那一步,基于‘性’的定义就和我无关。”

    女t回:“看,就是这种气质。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长相,但我见过你身体的照片,只要你不是特别丑,进圈子就是各种意义的羊入虎口。”

    秋辞想说,他本来也没想进圈子。他只是没办法。他想要的绳子本来就和圈里的绳子不一样。他只是没有办法了。

    对方为他指出两条路:要么继续忍耐、压抑,直到变成真正的变态;要么就在生活中找一个能接受这种喜好的,从零开始培养他。

    秋辞讨厌她那么直接地用了“他”。

    他是不可能让现实生活中的人知道他的喜好的。

    但是刚才为什么要在电话里那么说?我在捆东西。

    他确定盛席扉猜不到,那样一个一步歪路都没走过的光明磊落的人,他不可能猜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阴暗的、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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