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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途 第12节


研究出什么,这些都很难界定。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导师给他一延再延,故意拖着他,就是不让他毕业。”

    “可以换导师吗?”

    博士生开口了,说:“那就要从头来了……我硕士就在他手底下干活了。”

    朋友们都劝他再忍一忍,别和导师闹僵,一般给导师干够了活,延三年就能毕业了。

    “可是你忍他,他就会一直这样欺压你……这老师明显人品不好。”

    有人就说,闹僵了会很麻烦,因为那同学是硕博连读,如果闹僵了,导师能一直拖着他不让他毕业,他最后连硕士文凭都拿不到。又说他们专业就是这样,每个博士生都是这样忍过来的,那个导师还不是最过分的,从他手里毕业的学生很多也会说他好话。

    博士生木然地听着,看起来比周围的同龄人都老,听朋友们为他出谋划策或者鼓励他忍耐或者替他怒骂导师,有节奏地点着头。

    秋辞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走过去,让他旁边的人整个往边上挪了个位置,坐到那博士生边上,小声问他:“你胳膊上的疤是什么时候留的?”

    第20章 鼻子

    盛席扉的眼睛一直跟着秋辞,想知道秋辞搂着自己朋友的肩膀在说什么悄悄话。然后他看到自己的朋友哭了,泪珠随着面部的颤抖大颗大颗地往下落,赶紧站起身跑过去。

    很快,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围成一个紧实的圆。秋辞从这个圆里退出来,坐在外面看他们惊愕、痛惜、悔恨,然后喝酒、喝醉、抱头痛哭。他一直看着,奇怪地感到自己的心渐渐硬成石头。那些眼泪滴到他的心上,就只是飞快地滑下来,留一道水痕很快也就干了。那都是别人的悲伤,和快乐一样,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一直吃到饭店打烊,几个男人醉醺醺地互相搀扶着去外面打车或叫代驾。盛席扉醉得不算厉害,起码还能走直线,和秋辞一起送走最后一个。

    本来他说不喝酒,晚上还要送秋辞回家。可后来不但几提啤酒都喝光了,那瓶泸州老窖也给喝光了。

    秋辞想着,给他找个代驾,叮嘱好地址,算是仁至义尽了。自己打车走。

    盛席扉用醉了的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像是有无尽的话想和他说。秋辞冷漠地将他推进车后座。盛席扉被他推进座位,回身抓住他的手,用醉酒之人的蛮力把他也扯了进去。

    秋辞有些狼狈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正要发怒,就看见刚哭过的深眼窝的眼睛再度泪莹莹的。

    盛席扉紧紧抓住他双手:“要是今天你没来……要是你没有来……”眼神好像死里逃生。

    他的那个博士生朋友今天说,好几次都觉得活不下去,但幸好始终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代驾师傅回过头问:“走不走?”

    秋辞从盛席扉手里把自己的手使劲抽出来,关上车门,“走!”

    但可还有一只手被紧紧攥着。他用自由的那只手摸出手机看眼时间,之后就将手机用力握住,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这边,假装另一只手没有触觉。

    手机,智能手机,方便人们随时随地与人通话。可秋辞肚里总有很多话,最后只是闷到腐烂,再由自己的身体消化吸收,永远都等不来变成句子吐出口的机会。他帮助别人开了口,却感觉自己的口被封得更严。舌头和口腔都粘在一起了,即使憋得快要呕吐了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嫉妒得发狂。

    盛席扉松开他手,侧身打开车窗吹了会儿风,酒劲儿往下褪,男子汉情结往上涌,羞得不敢看秋辞,“又让你见笑了。”

    他们同时想起秋辞当时的回答:“这不能算是笑话。”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盛席扉问,他羞愧、懊悔、自责,自己的哥们儿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他们竟然谁都不知道。他哥们儿说是不小心在实验设备上碰的,他们就都信了,可实际是他自己用刀子一道一道割出来的。

    秋辞用他刚刚握过的手紧紧抓住自己拿手机的手,三样东西像叠罗汉一样摞起来,“我其实不确定,当时问他只是bluffing.”

    盛席扉醉了,听不出他的冷漠,用醉酒之人特有的执拗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你就跟他吃了这一顿饭……我们这帮人,每个月至少聚一次,谁都没有看出来……我们还一直劝他再忍一忍,他忍了六年!”

    秋辞为自己不能无视他人痛楚的这项缺陷感到厌烦,身不由己地用言语安抚他:“你也不用自责,人和人的敏感程度是不一样的,你们没有看出来,不代表你们是不称职的朋友。我想,他始终没有迈出最糟的那一步,和你们的友谊也有关系。你们的感情支撑着他,让他留恋。”

    “可是他说看到我们都工作了,事业有成,再想到自己一直念书,却一无所获,毕业遥遥无期……”

    “你相信我,有朋友比没有强。有朋友,他哭的时候你们抱着他一起哭,他喝醉了,你们有人送他回家,你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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