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雨宁把这意思说了,玉珠儿想了想,只得答允。 她对宫里的兴趣可比生意要大,“小姐知道么,昨夜是陛下亲自抱您进屋的。” 纪雨宁诧异,“那他怎么没留下歇宿?” 其实不过顺嘴一提,这样说倒好像她希望皇帝留下似的,纪雨宁有点不好意思。 “大抵是还要上朝吧。”玉珠儿倒是很能理解皇帝感受,小姐生得这般天姿国色,软玉温香抱满怀的,哪个男人受得住?又不能动手动脚,一夜干躺着,能睡着都算不错了。 哎呀她都胡思乱想些什么!都怪郭胜寻来的那些话本子,害得她脑子都不干净了。 纪雨宁可无心理会这丫头的想法,只皱眉道:“我没说错什么话吧?” 她其实有点梦魇的毛病,但不严重,也只是偶尔才犯。昨晚上心潮起伏的,她就怕无意间得罪人——虽然皇帝按说没甚可得罪之处,她平时那样失礼他都海涵了。 玉珠儿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听郭胜说皇帝走的时候也未生气,只是有点儿沉默——大概是没亲上嘴儿的关系。 纪雨宁:……行吧。 草草洗漱完后,她就决定先带玉珠儿去街上看看,交割一下铺子里的生意,再兑点散碎银两。 虽然郭胜说宫里什么都有,可她初来乍到,人情方面还是得打点一下才行,那些老油子惯会狗眼看人低的。 院子里的丝瓜长得真好,可惜已经显出老态,只好留待做种了。纪雨宁静静地出了会神,想起她腹中怀着的这个,不出意外,该是明年夏天出生——新生命是永远不会断绝的,真好。 待要折一把白菊花晒枯了泡茶,却被玉珠儿的呼声惊醒。纪雨宁忙赶去时,只见巷子里围了乌泱泱一长列马车。 粗略估计总有数十辆之多。 “这都是哪来的?”不知道还以为家里开起了赌场。 玉珠儿正要随便揪住一个车夫踹上两脚,问他好好的为什么在这里挡路,就见杜夫人等人颤颤巍巍过来。 她生得丰满,偏偏这巷子又窄,被马车一堵,简直无处可行。穿过车辕时,杜夫人险些被卡在里头,多亏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一左一右拽住她手臂,拔萝卜一般将她“拔”了出来。 纪雨宁皱起眉头,“你怎么又来了?” 昨天在石家是没办法不得不客气,这会子私底相处,纪雨宁才懒得讲究礼数。 杜夫人倒是一改平日傲慢,对她毕恭毕敬的,“好妹妹,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嘛……” 话音未落,玉珠儿便啐了口唾沫,“我家夫人姓纪,你自姓杜,谁和你一家子,攀亲戚也不带这样攀法!” 死丫头越发牙尖嘴利,仗着有皇帝撑腰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杜夫人虽然恼火,可这会子她还当真得罪不起,只能努力陪笑道:“我知道妹妹与我素日有些嫌隙,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定不会与我计较的对不对……” 纪雨宁似笑非笑,“夫人要说什么,就只管说吧,我这会子可没太多闲工夫。” 她这样倨傲,杜夫人愈发不敢怠慢,拿帕子揩了把额上黄豆大小的汗滴,讪讪道:“实不相瞒,我这回确实有事请求妹妹……” 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玉珠儿双臂抱于胸前,冷眼看这人如何惺惺作态。 杜夫人催促身后两个女孩子上前,一面艰难地微笑着,“妹妹初进宫中,必定缺少人手,你看她俩如何?” 心里埋怨姑娘们不善表现,明明在家里教得好好的,怎么一见面就缩手缩脚起来,这样子将来如何争宠? 纪雨宁望着她这副老鸨派头,深感世事无常,“杜夫人,你知道陛下不爱女色,即算是我……” 杜夫人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并不敢劳烦妹妹做些什么,只是,妹妹若不嫌弃她俩当个粗使丫头,我就心满意足了。” 纪雨宁着实佩服她这番破釜沉舟的决心,看来杜家真是濒临败落,否则她不会出此下策:一个家族的前程要靠罗裙来维系,这是何等荒唐的笑话?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