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和气道:“多谢侯爷美意,敬贺县主芳辰。只是今日有要差在身,不敢耽误。” 宣宁侯又留了几句,那太监又谦让几句方才离开。 乔琬见他走时虽极力掩饰了,但似乎行走有些不适,顿时相信了此人正是曾经的御前的秉笔太监谷廷仁。只是不知他养好伤后在宫中是什么景况了,她可不信自己有这样的面子,让谷公公特地出宫跑一趟…… 众人又重新入席,如今席上诸位皆不知谷公公牵连毒香案这等宫闱秘事,见了竟是御前秉笔亲自出宫走这一趟,只夸东宫独得圣心。 正因着谷公公亲自送礼这神来之笔,哪怕是重新开席,如今气氛较之前竟是愈发热络起来。陛下给了东宫这样的脸面,东宫的脸面自然是未来太子妃的脸面了。 年轻贵女们却是矜持,只有方芙、祁纨恭维了几句。嘉宁公主并未说什么,她本就在长春宫中,乔琬不知她对毒香一案知之多少。 重行开席后,行了一回酒令。要说刘妧今日有些反常,那程皎也是。往日里最是稳重端方的淑女,不过才三五日,就比围场遇到时眼见着清瘦了许多。她这回行酒令也不似从前敏捷,有几分神魂不守。 乔琬心中只道是二皇子的婚事,教两位女郎烦闷。她也知婚嫁的烦恼,因而并不点破程皎的失神。又行了一轮酒令,乔琬便问诸位可要去花园里散散酒意? 如今正是金风荐爽,丹桂飘香的时节,侯府花园里也早已预备了秋景。众人饮了茶,便也想去园中走走。 嘉宁公主本有许多话想与乔琬说,但今日乔琬还需招呼宾客。 乔琬安慰她道:“今日不便相谈,我见你困乏了,去我屋中小憩片刻吧?” 嘉宁公主道:“今日是你的及笄礼又是你的生辰,我怎能扫了你的兴?你且去招待客人吧,我让八宝姑姑随我一同休息去。” 乔琬招来清昼,让她妥帖送公主去自己房中休憩。罢了还不放心,她又送了一程才转回园中。 路过池亭,乔琬却见刘妧一人坐在石凳上望着锦鲤出神。她双颊微红,似有些不胜酒力之态。 乔琬从前与刘妧并不相熟,一个出身武勋外戚之府,一个来自士林耕读之家。二人要说对头都不是,哪怕燕集时比试才学,乔琬不擅诗,刘妧不擅画,也可谓毫不相干。 前世她们各自嫁人后,至死都没有再见过一面。康平伯家的儿媳妇,甚至没有资格入宫敬拜皇后。 乔琬今日见她,却忍不住停下脚步:“妧娘,你怎独自一人在此?” 刘妧见了是她,竟是露出一个笑:“我在吹风,你与我说说话吧。” 乔琬走到她身边坐下:“上回在长公主府,你是否有也话要与我说?” “是也不是,”刘妧道,“我想与你说话,又不知与你说什么。” 乔琬笑道:“那你今日想好了吗?” 刘妧点头道:“我想好了,我想出家做女冠去。” 乔琬心下一惊,面上倒是镇定:“你为何这样想?又为何打算告诉我?” 刘妧道:“我想了许久了……告诉你,是因着你如今看起来是个没有烦恼之人。” 乔琬有些好笑,前世的皇后娘娘,如今也只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满脑子奇思怪想。 “我为何没有烦恼呢?”乔琬问她。 刘妧微微一笑,倒是真的细数了起来:“我从前便羡慕你,你父亲军功赫赫,蒙荫于你;你兄长勤奋上进;你自幼容颜娇美,进退随心。” “如今你的婚事已定,太后疼惜、东宫爱重,你还能有什么烦恼呢?” 乔琬没想过,自己的人生在同龄女郎眼中原来是这样。那些叫她夜不能寐的风刀霜剑,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醴汁甘蜜。 她的许多心事不可与外人道,那刘妧呢? 乔琬看着她,又问:“你有什么烦恼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