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见他慢慢踱了两步,回到窗边重新坐下身,手往油灯上轻轻一拂,令那油灯重新亮了起来。“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我且问你,你家祖爷可有将正黄旗的殉道使占出?” 话问出口,莫非肩膀不由微微一颤。随即抬起头,轻声道:“说也奇怪,王爷,原本祖爷曾说已有了点眉目,等再清晰便立即告之于我,但就在三天前……我家那栋安置着祖爷法身的楼阁,突然被一场大火给烧毁了……” 说罢声音不由哽咽,他立即垂下头,用力咬了咬牙。 载静闻言目不转睛地朝他望了一阵。 直至见他渐渐平静下来,才道:“既如此,便是天意,我等不可逆天。” “王爷何处此言??” “因数月前我曾因大清风水一事打开地宫请教我祖师爷,蒙他赐我明示,说现今为真龙被困之死局,若要破此局,唯有八旗殉道齐出,放能助得龙腾。本来若是你家祖爷占出正黄旗殉道使是何人,那么只需集结全部八旗,便如你所想,可望一搏。但可惜,天不遂人意,他的法身所在处竟被火烧毁,那么一切也就随同他葬身于那场火中,莫非,此乃天意,若天要慈禧掌政,你我硬要逆天为之,必无善终。” “王爷眼下境遇难道便是王爷所想要的善终了么??” 这句话凭着一股怒意脱口而出,眼见载静眉心微蹙,莫非立时收声,将头沉了沉。却又很快将头抬起,直截了当道:“属下明白了。八旗动,势必九门提督要出兵,于是我等势必要同斯祁家水火对立。王爷如此犹豫再三瞻前顾后,却原来都是为了斯祁家的朱珠小姐。” 说罢,见载静不语,便冷冷一笑,再道:“那么王爷可曾想过这大清江山今后将要如何,我等八旗殉道使将要如何,同王爷一道被困在此处的诸位旗主之子将要如何,王爷的额娘将要如何,王爷您……将来又当如何?!王爷以为以王爷现下这般忍气吞声百般放软,那西太后便会因此放过王爷,让您走出瀛台同斯祁小姐团聚吗?! 一番话连珠炮般从莫非口中冲出,载静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听着,由始至终不发一言。 那张脸亦是一丝表情都没有,目光如水,也不知究竟是将那番话听进去了,还是在望着面前那盏幽光闪烁的油灯出神。 直至莫非终于沉默下来,留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微响动,他才将视线重新转到莫非身上,淡淡瞥了他一眼。 随后手指朝油灯上轻轻一抹,便见原本晕黄的光突地变得猩红,如莫非刚进屋时那光一样。“你看,莫非,现今我大清当真如祖师爷所言,乱且几近枯竭。若你我再因此集结八旗殉道冲入京城,血洗紫禁,掀起内乱,那一切会怎样,你所的将来又会怎样?” “……王爷!” “你且去吧。” “王爷……” 见他欲想再要争辩,载静笑了笑,抬手朝他摆了摆:“去吧。” “……是,王爷。”见状莫非不再多言,只慢慢站起身朝他用力一抱拳,随后转身头也不回消失在身后的黑暗处。 直至他脚步声渐远,载静站起身推开窗。 窗外似有人影闪过,他望着,沉默不语,目光轻闪。 随后慢慢吸了口气,抬头朝头顶出那片天空望了一眼。 曾几何时,原本皎洁灼亮的月光不见了,厚厚一团云层覆盖了整片天空,将这天压得如同他此时的心脏一样沉闷无比。 少顷一阵闷雷响起。 不出片刻,哗的声响,瓢泼大雨自那云层中直泄下来,在四周沉闷的空气中,骤然冲出一片浓重的土腥。 连天的雨幕中一行人提着风灯在雨廊下匆匆前行。 四名宫人,领着一名身披蓑衣的男子。 不出片刻进入储秀宫,与从宫中走出的那一排宫女擦肩而过,随后见到一名太监从内宫处走了出来,抬眼见到那行人入内,立即扬起笑脸迎了上去:“唷,碧大人,刚回来就立即进宫见驾来了么?” “呵,李公公吉祥。”在身旁宫人伺候下脱下湿透的蓑衣,碧落掸了掸袍脚的雨水朝李莲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