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太监们已悄无声息将席面在众人间摆了开来。 西太后的膳宴通常都由西膳房特别烹制,极度奢靡,但尽管如此,陪伴西太后用膳实在是件很累的事,因为照规矩必须在旁站着。唯有皇帝跟怡亲王载静两人分别在她下首里坐着,但自入席后,因同治始终低头面无表情地用着膳,别人也就无法活络起来,连慈禧似乎也暂时失了说笑的兴致,只有一搭没一搭吃着菜,一边看着外头热闹的戏台。 见状载静朝外头望了一眼,打破僵局道:“太后是把楼小怜楼老板给请来了么。” “听闻楼小怜能文善舞,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所以小李子特意给我从外头请了来。怎么,你也对他早有所闻么。” “如雷贯耳。” “噗……”慈禧一声轻笑:“我就知晓,只要有那些漂亮的人一出现,总会招惹你的注意。可惜不是个姑娘家,不过这楼小怜有个妙处,听说他小生演得,青衣也演得,你们可想看看他妆扮成青衣的模样?” 既是问,却也是不用等人回答的,慈禧朝一旁小太监耳语几句,片刻小太监奔出,将戏台上的楼小怜领了下来,带到门口处跪下,俯身叩头道:“草民楼小怜承蒙太后老佛爷,皇上召见,叩请金安。吾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千岁。” “瞧这声音,说话都跟唱戏似的好听。”慈禧笑道。“楼小怜,都说你小生能演,青衣也能饰,今儿给咱都开开眼。” “遵旨。”说话间将,他直起身将外头那件青色罩衣轻轻一扯,露出里头雪白色一件丝绵内衫,随着罩衣掀去时那阵风忽地衣摆飞起,又坠落,宛如一袭长裙般披在他身上。瞬间令那原本英姿勃发的身形仿若变得柔软了起来,又解开发上裹巾,一头柔软长发便直垂了下来,而目光顺着发梢轻轻随着发丝的坠落朝慈禧处一闪,霎时,便由刚才一个清俊的小生,生生地化成了一个宛若西子般的女人。 这一变化几乎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呼了起来,欢喜而惊艳的惊呼。 唯有朱珠真正的是吃了一惊,几乎失手摔落了掌中的杯子,幸而及时反应过来,一把将它握稳了,随后心慌意乱地朝边上看了两眼,见没人留意到,稍稍松了口气,再小心翼翼将目光望向那名伶,见原本自他身后浮动而出的一层模糊影子不见了。 果真是错觉么…… 有那么一瞬她还以为在他身后见到了一条蛇。 幸而只是错觉。 她垂下头轻轻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起头时,见有一双视线目不转睛朝自己望着。 心跳不由快了一拍,她垂下头,匆匆避开载静的目光,却无法避开他目光游移在她脸上和身上的清晰感觉。于是脸一下烫了起来,她接过一旁太监递来的碟子,看着里头的菜,那鲜嫩美丽的色泽,扑鼻四溢的香气,此时却蓦地叫她胃里一阵翻搅。 “额娘,”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同治对慈禧开口道。 她不由立即抬头同周围其他人一样朝他望了过去。 “额娘,”见慈禧的视线依旧停在楼小怜的身上没有回应,同治便再唤了一声。 慈禧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他:“什么事,皇帝?” “看额娘今日情绪上佳,可否请皇后过来坐坐,她想给额娘问安,已想了有多时了。” “改天吧,今儿闹腾得有些乏了。” “额娘每次总说改天,却不知究竟哪一天才愿意见见自己的媳妇儿?” “你是说我故意不愿见她了?”放下手中筷子,慈禧的目光微微一凌。 “儿臣不敢。” “那为何一再追问。难道为了你的媳妇儿,即便你额娘身累体伐,你也是不管的?” “额娘误会了……儿臣只是想,皇后已有月余未能问候皇额娘,心下必然觉得不安。而皇后同儿臣也已有数月未能见面,即便是为了儿臣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