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爷果然知之广博。” 没有理会狐狸的奉承,女人淡淡道:“那会子几位先帝爷都心心念念过这样东西。而我们这些女人么,也就是随便听个乐子。” “但不知现下这件宝物到底在什么地方。” “先生为什么问起这样东西。” 见女人言行里分明的一种警惕,狐狸沉吟片刻,躬身道:“古往今来,世间物皆为一物降一物。除了血鲛珠……” 话音未落,被女人冷冷打断:“我知道它是极阴之物。当初大婚时用来给皇后缀在冠冕上,就觉着不妥,恐惹是非,而现在孝哲落到如此地步,怕是同它也不无干系。只是虽然物极如此,说什么无所相克,倒也不至于吧。” “赤金梵文,确实可克,但现下它在娘娘的腹中,以目前状况,纵然日夜有金刚经超度,仍然可以肆无忌惮,老佛爷……” 话还没说完,女人摆了摆手,轻叹口气:“罢了,我知道了。但先帝爷提到过,不动明王大天印,是极煞之物,不出则以,一出便风起云涌。即便是皇家,也未必可以镇得住这么凌厉一件宝物,宋末,前元,明崇祯……便是最好的佐证。若此次真的因为这件事将它寻了来,倘若往后生出什么是非,又岂是你我所能担待得起的?” “老佛爷说得极是。不过容臣实说,血鲛珠极阴之物,唯有极煞之物放可压制,但微臣同时亦明白,这么一件极煞的宝物不动则以,一动非同小可,因此,臣只是随口一提,决断,还在老佛爷之明鉴。” “……碧落,你在为难哀家。” “不敢,微臣纵然有九条命,又岂敢在老佛爷面前放肆。” 这番恭顺委婉的话,不知道女人听没听进去,她只是负着手在烛台边轻轻踱着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片刻回头,她道:“它真的可以克制住那个女人?” “可以。” “但是它煞气太重,所以早在前明之后,它就已经不知去向……现在要找的话,怕是……” “适当的人力和财力,以老佛爷的圣明,要找到它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找不到呢?” “那么,孝哲皇后的身后事,恕微臣无能为力……” “这……” 女人退了几步,重新坐到了榻上,两眼直直望着一旁垂着双目的狐狸,沉默半晌,朝他摆了摆手:“爱卿先退吧,容哀家再仔细想想。” “是,微臣告退。” 说罢一躬身朝后面退了开去,退到之前那太监消失的位置,同样地消失不见。 而我从头到末只留意着狐狸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他的脸低垂着,同之前那太监一样,温顺到卑微的感觉。如果不是他眼里闪烁着的某些东西,如果不是他在对着那位几乎是当时天下独尊的女人,说着那些话时眼里恭顺却又狡黠着的神色,我几乎要为自己的判断而动摇。 可是,狐狸究竟是怎么会卷进这件事里的?关于慈禧,关于阿鲁特氏,关于血鲛珠,关于不动明王大天印……这件据说同我手上的锁麒麟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一贯而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怎么会牵扯进这些事里去的…… 思忖着,耳听得那女人提高声唤了句:“小李子。” “奴才在。” “进来。” “喳。”不多会儿随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我看到之前消失的那个太监又出现了,恭顺着张笑脸,轻轻走到女人身边:“老佛爷,奴才来了。” “刚才他的话,你都听仔细了么。” “是,奴才都听仔细了。” “想不到那女人活着时不安生,死,也死得这么不安生。” “老佛爷,您就是观音活菩萨,那些人死便死了,能兴得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你啊。”目光冷着一瞥,太监随即闭口不言。女人看似有什么想说,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回头派人去嵩山少林寺,说我要请他们方丈过来。” “喳。” “此外,下旨密召嗣其光英入京觐见,同他说,由他家守着的十二色异相翡翠胎,哀家现在要了。” “是,奴才遵旨。” “再则,给我把八旗殉道使全部召入京师,越快越好。” “……什……什么……老佛爷……全部都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