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是轻了一些。陛下那边有没有什么吩咐?” “没有旨意传来,父亲放心吧。”李兆蕃猜测,“父亲想必是因为圣上驾临,这才是真正的药方。” “咳咳。”李东阳握拳轻咳,眼睛略微空洞直视前方手掌,“老了。但是……不想老啊。今天……见了陛下,青春盛年,精力无穷,令人羡慕。” “父亲一定能看到的,看到陛下的四方武功。” 父子俩正聊着的时候,外面有人传话,圣驾到了门口。 李东阳顿时有些激动,他连忙搀着儿子的手就要下床,不过他动作太慢,朱厚照已经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就躺着,躺好别动!” “啊,陛下!老臣,老臣给陛下……” 朱厚照快走两步,直接按住他的肩膀,“你的心意朕都知道。身体要紧,躺好吧。” 边上的李兆蕃由此能近距离的看到皇帝的侧颜。 确实很年轻,皮肤光嫩,没有一丝皱纹……正在欣赏之间,忽然觉得这样是极度失礼的行为,于是立马跪下:“臣李兆蕃参见陛下!” 朱厚照还是第一次见此人,“朕若没猜错,这是你的儿子吧?” 李东阳缓缓躺下,声音都有些沙哑,“正如陛下所说,犬子名兆蕃,字东伯,是族宗兄弟过继给臣,这些年来也算孝顺。且,蒙陛下恩典,在太常寺荫了一缺,东伯,快谢恩。” “是。臣南京太常寺少卿李兆蕃,谢皇上钦赐恩典!” “平身。你喂完药了吗?” 李兆蕃头都不敢抬,“回皇上,喂完了。” “那你先退下,朕与你父亲虽是君臣,也是相识多年之友,容朕与他说说话。到了外面以后,没有朕宣召,也不要让人进来。” “是!” 李兆蕃低头后退,最后把门关上。 他因为是继子,再加上李东阳管教又比较严格,所以成才另说,但确实成人。 李东阳地位很高,有皇帝单独召见,对他而言也是好事。 屋内。 朱厚照说:“朕看你这个儿子,面相平和,应当有一颗良善之心。” “可惜才能受限,不足为陛下立功。” “莫要这么讲,继子也是子,在朕的面前,你倒是给人说点好话。” 李东阳听着皇帝亲切的玩笑话,心中感到温暖,“陛下劳烦政务,夙兴夜寐,本就已经颇为辛苦,又何必为了老臣区区贱体而废光阴,老臣惶恐之至。” 朱厚照则笑了笑,“听闻你病了,朕把淮安府的一众人等逼得够呛,就是想着与你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你可是当过朕的首揆的,不是随便一个小官。而且朕还是太子时,就与你相熟了。虽然十几年来我们君臣有过争吵怄气,但朕始终是相信你的,你是先帝留给朕的辅政之臣,朕真心希望你身体能好起来。” 李东阳心情复杂,他反正是没想过,有一天天子能来到他的病床前。 “老臣,老臣心中一万个愿意、愿意遵陛下旨意。但是生老病死,此为天道,请陛下恕老臣无能为力。” 大概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近,李东阳言语之中有一种悲鸣。 听得朱厚照也叹气,“不管怎么说,朕今日就是想来看看你。门已经关了,也不在北京,咱们说说心里话。朕、朕将你们三人遣出京师也快十年了。其中因由并非是觉得你们不堪阁臣之任,只是朕欲推行多项新策,有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你应当理解朕的吧?” 李东阳何等人物,一下子就听懂了,说到底就是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必须是把这些老人打倒,把位置让出来,好让新人有奔头,同时坚定的为皇帝做事。 因为看懂,所以理解,李东阳毫无怨言,他诚心说道:“皇上不必解释,老臣都明白。而且,陛下能待我们三人如此,这已经是历朝历代最为宽厚的君主了。用道治国这个词,皇上的确说到做到了。” “难得你还能体会谅解。这几年来,朕看山东、南直隶和湖广等地是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可以说,你们三位不仅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也没有辜负先帝的期望。” 李东阳谦虚道:“这一切都是陛下之功,十年以来的功绩早已让臣心悦诚服,只是臣已老迈,常常觉得担忧,担忧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