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王守仁似乎就没这种限制,回忆起过去也很顺理成章。 王守仁却是第一次听到皇帝自己讲述过往的这些事件和经历,这么草草一听,他才发现皇帝所谋根本就不简单。 一环套一环啊,而且一谋划就是十年,他真的要心里感慨的。 “陛下布局谋划可为古今第一人,微臣心中感佩。” “不是我要布局,而是做成一件事,它真的不容易啊。”朱厚照开始换用‘我’这样的自称了,而且似乎有难以抑制的表达欲,又或是想把这几年堵在心中的话全都讲了,反正他就是要说,“说到底,开海是要从走私的士绅手中抢银子,清屯是要在大明自己的军官、地方官和大家族的手中抢银子。开了口都是忠君报国,但是做起事情来却是只认钱不认人,以至于,除了杀人,我这个皇帝也别无他法。所以,那就只能杀了。” 王守仁说道:“陛下杀得对。” “喔?你这个文弱书生也这么有杀意?啊,我糊涂了,慈不掌兵,你带兵这样好,想必绝不文弱。” “臣只是以为这个杀意、文弱这些都没有关系。便如强军则必须明纪,明纪有时候便是要翻脸不认人,甚至是六亲不认,这和陛下不得不杀人其实一样。但该杀的人,确实要杀,不杀屯田只能一直被侵占,卫所也根本不会有战力。” “我很庆幸,因为你是真的理解我的。我想喝酒,来啊,上些酒。等喝上酒,你再和我说说你在河套怎么样!” 天子有旨,那自然有好酒上桌。 搞得王守仁很无措,和天子喝酒,万一他酒多失言怎么办? 军中禁酒,他的酒量只能算是一般啊。 “陛下,臣不胜酒力,若是君前失仪,冒犯了陛下,臣就是不赦之罪……” “诶,你少说两句。”朱厚照对着太监做手势,“都倒上都倒上。一会儿倒上了,我就让他们都出去,今天你不管说什么,就只有我听到,等我喝醉了,明天也全数忘了,那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了。你自己都不定知道,你还怕什么?” 尤址在一旁心想,皇帝连这种歪理都能讲正也真是不容易。 他咕咚咕咚倒完,确认了一下,“陛下,那奴婢等就先出去了?” “出去,出去,把门带好。冬天冷。” “诶,奴婢遵旨。” …… …… 朱厚照的确有想找人说说话的冲动,他太久没和人放松的聊过天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先喝酒,先把这家伙喝到有那个劲儿,才开始问。 “河套,河套,说说河套。” 王守仁两边儿小脸颊有些泛红,他的酒量确实不佳。 朱厚照在宫里,有时候赏景小酌一杯,有时候消愁又小酌一杯,再加上宴饮、娱乐,喝酒的时候还是不少的。 但王守仁确实因为军中禁酒,而且他是个蛮自律的人,对自己有要求,不会放纵,所以酒量一般。 他了嗝几下,让朱厚照觉得挺有意思。 于是又多灌他几杯。 等到差不多了,这家伙就开始上头,“河套啊……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确实是一块宝地,黄海百害,唯富一套,古人诚不欺我也。臣在前套和后套两地组织内地百姓屯垦荒地两千余顷,牧养战马八千余匹!” “还知道自称臣,说明还是能喝,继续继续。” “当然要自称臣!我是臣,你是君!” “可两千余顷土地,也就是20多万亩。不是很多啊。”朱厚照略微算了一下。 “陛下!”王守仁站了起来鞠躬行礼,“请陛下恕罪!” “喔,不不不,你还是坐下,别摔倒,坐下吧。” “臣,遵旨!” 哎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