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动用的银两已超一千七百万,就是寻个由头再建个藏书园,那剩下也还是不少。 阁老、大学士,说的都是体面话,轮到真的争银子的时候,下手是真的狠呐。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兵部这一列的后头出来一人,他是国字正脸,胡须颇长,倒还是个美髯公。 朱厚照记得他,就是要二年复套的兵部员外郎杨增荣。 “正德元年,大明与鞑靼战于草原,此一战,敌我形势已显然变化,草原必定陷入内斗之中,值此时刻,我大明中兴骤起、军威大振,兵,精锐如利刃,将,勇猛如虎豹,库房余银达千万两之巨。此乃天赐之良机,陛下若欲北驱草原,定鼎汉唐之势,正应当今年兴兵北伐。天予不取,必受其咎。等到达延汗统一了蒙古,到那时,复套会比今日难上十倍!” “荒唐!” 杨增荣的话一说完,就有人打断了他。 说话之人正是河南巡抚彭泽。 他抖抖袖子朝朱厚照拱手,“皇上,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大军征伐鞑靼,一动则举国震动。今陛下登基不足两年,天下的形势、国库的银两刚有好转,正是与民休息,大施仁政,以期天下大治之时,怎可轻言开启战端? 再者,臣也并非不知鞑靼形势,但今年打与不打,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更不知道。即便他们真打,寻常夫子也知坐山观虎斗的道理,既是左右翼蒙古内斗,那就让他们先斗上几年。他们筋疲力竭,我们以逸待劳,此方为上策。 且,达延汗并无快速统一右翼蒙古的实力,如若不然,哪里还有所谓的‘天赐良机’,蒙古也早该统一了!” 杨增荣丁点不让,“照彭中丞所言,三年复套也早了,再等个三年五年才是更好是不是?” 朱厚照抬起眼皮,这么等下去他是不乐意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懂,但在有实力的时候不快点解决这种潜在的对手,还等什么呢? 等着敌人自己变弱? 如果心存这种幻想,那就不配成为强者。 内阁几人听到这样,同样心中紧起来。这杨增荣不是什么善茬,一下子就打在七寸之上,今日之争,争来争去,争得还是皇上的心意。 皇上少年天子,正是想有所作为的时候,怎么可能多等几年。关键等待的道理,是预期敌人会变弱,这是屁话,妈的,万一人家真的统一变强了呢? 达延汗可也不是什么窝囊无能的领袖。 就这一点,彭泽说得再天花乱坠其实也没用。说不准还会起反效果。 但彭泽也不笨,他马上知道了杨增荣话中的阴险之处,“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何时说过再要等个三年五年?” “那么彭中丞的意思,就是明年。” 这话似乎有陷阱? 彭泽一时不敢答。 左都御史张敷华颤颤巍巍的出来,对着朱厚照行礼,“陛下当初定立国策时曾宣誓,此生必定收回河套两岸百万亩之良田,且对天明志,一年不成则三年、三年不成则五年、五年不成,就是十年、二十年也要做成此事!当日听陛下之言,老臣只觉得心绪激昂、不能自已。且,老臣记得陛下三令五申,治国以务实为先。而眼下若是五年复套优于三年复套,朝廷是否仍以最优为先?” 皇帝执政一般不会乱来,这句话说得叫朱厚照只能回答一种答案。 而回答了,杨增荣所建立的优势便不在了。 所以这个大胡子也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这老家伙。 当然,还是要听皇帝的话。 朱厚照对他们的心思洞若观火,以三年还是两年来辨,占不到多少优势,若是这个‘套子’不解,杨增荣就要把他们说死在这儿。 “复套是国政,国政来不得半点儿轻率,当然是以最优为先。” 张敷华听完有些满意有些不满意,满意的是皇帝到底是顺着他的话说下来了,不满意的是,就没说死。 论狡猾,皇帝也不差。 杨增荣反应还快,最优、最优,你怎么证明在这儿等上个三五年就是最优呢?所以说,皇帝到底什么心思,这还两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