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讲话。现在只能说……一切都已变了。 心中这样想着,他也开始追忆起了先帝,随后就有忍不住的酸楚涌上心头,以至于慢慢抽泣、流下泪来。 一个老头儿这样在他面前落泪, 搞的朱厚照很莫名, “英国公,你哭什么?!” “回陛下的话。微臣是想先……”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觉得不对,背后惊出一身冷汗,真要说想先帝,今天他就别想安稳出了乾清宫。 “……想……想到先辈,当年的永康侯徐忠若是知道后人如此颟顸糊涂,必定是暴跳如雷、怒发冲冠。” 朱厚照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慢慢靠近他,“朕听说,人老了以后总是会感怀过往。英国公是否如此?” 英国公忽然感觉很害怕。 他在朝堂沉浮几十年,自然听得懂皇帝的意思,这话是说他老了! “老臣君前失仪,请陛下治罪!” “……治罪,再治你的罪,你岂不是更加觉得朕没有人情味。” “老臣不敢!” 皇帝君威日重,讲这种话确实令人害怕。 朱厚照摆摆手,“都下去吧。” “是,臣等告退!” 等他们都退了两步以后,朱厚照想到了什么,“英国公。” “老臣在。” “宫里的人都知道朕的性格,朕猜你也是清楚的。不过为了让你明白,朕再说一次。其实也简单,平日的小节或是偶有过错朕都是宽容的,只是关乎江山、百姓的大事,你万万不能犯糊涂。” “老臣明白。” 朱厚照拿了个奏疏,低下头阅看,同时说了最后一句话, “记得。不要利用你国公的身份去影响盐课审理。” 英国公分外惶恐。 他只是替永康侯讲了一句情,没想到却拨动了皇帝暗暗的怒火。 而英国公的努力都收效不佳,那么朝廷上上下下又能够指望谁? 锦衣卫去了扬州清理两淮盐,之后也必定会清理两浙、长芦、山东之盐。 到那个时候又怎么跑得了? 过了两日,朱厚照去往永寿宫,到了宫门处便闻到了淡淡的烟味,他觉得奇怪,结果拐进去赫然发现,有一太监穿了件道袍,用炉子点了香,竟然在施法! 周围太监、宫女跪得颇为虔诚,怀颜和怀笑则分坐左右,闭上眼睛,像是在感应天地。 一个太监,摇身一变成神仙了! 朱厚照懵了,这件事实在叫他震惊,以至于盛怒之下竟然异常冷静了下来。 或许是他允许永康长公主带着她们求神拜佛,所以旁人便都默认这样也是可以的。 毕竟宪庙、孝庙也都曾召一些方士入宫。 宫里许多老人关于这点的记忆也还在。 就是怀颜和怀笑看到他来的时候,也不因自己所做的事而特别惊恐,反倒是很自然的起身给他见礼,说:“臣妾拜见陛下。” 那做法事的公公一脸富态,两只耳朵的耳垂的确肥大,看着像弥勒佛。 此时也装模作样的拜他,“臣见过陛下。” 朱厚照脑子停顿了好一会儿,最后忍不住气得笑起来,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怪自己’,搞什么封建迷信的这一套,权力这种东西,多少人上瘾,你露一点儿出来,不知道多少人变着法子盯住。 “朕倒不知道,宫里的内侍竟然还藏着道长。谁弄来的?” 怀笑一看皇帝似乎情绪不对,便急忙禀报,“陛下息怒,永寿宫的下人们是见臣妾近来拜神求子,便说起了宫里内书堂有位万参元道长,法术高深,能通神明。于是臣妾便请了道长来此施法。” 这位道长因为富态,面皮又白嫩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陛下,有礼了。” 朱厚照想到永康长公主和他说的话,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以他暂时按下怒火,眯着眼睛问:“万道长,你法术这么高深,应该知道朕这两位贵人要如何才能为朕生下皇子吧?” “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陛下的问题臣自然也知晓。两位贵人诞下皇子的症结其实不在她们,而在皇上。” “此话怎讲?” “皇上欲为我朝延香续火,此乃人伦之情。天下子民万兆,也都想尽享人伦,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近来怒火攻心,轻言重刑,殊不知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这老家伙说得道士有模有样,哪里皇帝听他讲每一个字词都越发恼火,一听他往‘轻言重刑’这种话上忽悠,便再也忍不住。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