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移钟声之下,陆续有人从门内出来,但总归是当初进多,如今出少。 遍身伤口已是稀松平常事,除却问青是真的不染尘埃之外,断手断脚多如牛毛,每张面孔上或多或少挂着悲戚麻木的神态,像顾明阳这类先天性乐天派,其实不多。 他们小队与这里格格不入,不少人抱有警惕的心理又在触及望舒时转变成隐晦的爱意。 浅淡的光源自多数人供给给识海,爱神的感染力似乎更充盈强大了些,不光他自己,顾俭亦瞥紧眉头发现其中不同。 望舒的感染力,似乎自副本内出来后更加明显了些。 他站在原地,即有无数枯骨渴求碰触且热烈的爱他,这种影响几乎蚀骨夺心,太过可怕。 顾俭沉声,走。 一路走来,乌托邦好似更为完善,柔和的光晕倾洒在腕间,几只白鸽融于梦境般的景致中,青鸟盘旋梁顶,一草一木泛着鲜活的光泽感,釉红的海棠果挂满枝头,乌托邦好似拥有了生命。 不是错觉。 上次来时乌托邦静的可怕,似乎入夜时分整个空间都被静止时间的流溯。 如今却仿照人类世界美好生活的标杆在一点点改造。 问青定了房子,颇具现代感。 滴管的精华液同配套的护理套装被拆开,燃烧的香薰散发出阵阵清香,冒出的火芽被纯澈的白覆盖,偏北欧的现代装饰是富有层次感的莫兰迪配色,顾俭丢进浴缸一只星空颜色的泡澡球,噗的一声,那只小小的圆旋转分解,望舒歪头看他,似乎不太明白这是个什么怪东西。 顾俭示意他躺进去泡,水温放的正正好,他关上门出去。 康定斯基的哥萨克士兵悬挂于玄关对面,色彩鲜明又与天真鲜明相交融,是不是真迹无从考究,顾俭并不精通此门,只是舒适的环境不免令人产生依旧还活在现实世界的幻想。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种环境下也能找到制作家长们深恶痛绝的垃圾食品的食材。 顾明阳正在厨房做饭,辛辣刺激的香料沾染浑身都是味道,他被呛出眼泪,救命似看向顾俭,二叔咳帮我看下锅我咳不行了我! 问青被他支使的团团转,在一片烟雾朦胧中竟还面不改色在收拾食材。 顾明阳真心敬服神人一个,又想到他也不算是人,又将心放回肚子里。 只要是路,就会走到尽头,嘿!别害怕,扛着肉片举着土豆顶着毛肚叼着莴笋怀揣一包丸子,骑着小龙虾飞过去,坠毁也能凑个小火锅!大家,干杯!顾明阳举着啤酒罐子,年满十八岁的少年丝毫不慌,当着长辈的面儿也敢喝啤酒,望舒没尝过,顾俭先入为主给他递了杯桃汁儿,望舒尝了口,甜滋滋,于是也就应下。 咕咚咕咚的火锅冒着泡,顾明阳热血难挡,敬我们过去侥幸存活,敬我们未来生死未卜! 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他看了眼望舒,对方雪白的肌肤被蒸腾的热锅熏成浅淡的红,惑人且娇憨,顾明阳心脏漏了一拍,不自然道,尝尝吧,我们大中华之特色美味。 乌托邦的东西本也就顶级,各式香料煸炒出来的火锅底料自然香的不行,望舒夹了只开花肠,塞进嘴里,表情瞬间不自然。 坐他身边的顾俭几乎第一时间明白什么事,他扼住对方下巴,扣出麻辣鲜烫的开花肠,迅速将锡金酒桶中存放的冰块塞他嘴里。 说不出怎么才好,一层水雾被芘出眼眶,那双眸子湛湿长睫,泫然欲泣。 烫到了?顾明阳蹭的一声站起来,问青火速去倒冰水镇痛。 望舒摇摇头,捂住嘴巴轻轻软软道,好好吃。 瞧!又一个被火锅征服味蕾的人种。 顾明阳蓦然松了口气。 他嘴巴水润润红彤彤,执起的筷子就没放下过,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儿,受不了各类声称不健康的香辛料诱惑。 于是整场饭局不光望舒,其他三人不是奔波在给他烫菜就是给他夹菜的过程中,顾明阳一个毛肚杀手三十秒烫好以后都要先夹给望舒,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扬弧度,很显然,投喂的快乐并不是吃喝可以比拟。 顾明阳执杯,声音真诚,问青,我敬你。 问青微微鄂首,指尖的红酒杯与铁皮啤酒罐碰撞出好听的声音,哪里。 顾明阳如今想起在站内发生的事还一阵唏噓,二叔,你是不知道,我进的那个副本,叫娃娃神,可我怎么能想到,那是真真正正一排又一排的娃娃,他们眼珠子和真人似的,会哭、会笑、还会叫不满意,一不开心杀人夺命,我看着就觉得汗毛直立。 大少爷还从没干过伺候人的活,如今却是体验过一遍来了,那东西邪门又爱娇,每日需仔细供奉,寻花露、寻明灯、寻人血,这还只是小事,每到半夜,娃娃神爬进怀里,桀桀笑着,天真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