蕤蕤把头发束起来了,这让他看上去样子也有点跟平时不同。但是,这侧脸,像极了葳葳。她看着他,一动不动。 “我刚才帮大妈扛着家当过桥。那洪水就漫过来,力量特别大。我身上背着那么多东西,还是觉得随时会被冲走。那会儿我就想,幸亏我在这里,跟你在一起。我其实胆子特别小,真的……我哥出事的时候,咳。”蕤蕤清了清喉咙。“我应该扛住压力的,但是我就没有。我没能跟你站在一起,这是我心里一个特别大的疤。” “蕤蕤,”晨来轻声开口,“别说了。” “后来说什么都迟了,没必要了。你来西南那几年,我其实也特别想来找你。不过我就总找借口。在急诊特别忙,家里事情很多,父母、妹妹,都得照顾……我走不开,而且你也不希望被打扰。我们都需要时间平复伤口。我就这么想……等你正正常常回去了,来咱们医院了,我看着你,嗯,真好。蒲晨来看着是变得越来越强大了。不过我知道,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强,多数时候还是硬撑的。我想你要是撑不住的时候,能想到我就好了。我这些年也一直在努力。” “我可以是自己的依靠,蕤蕤。我如果不是从来没有,也基本上没有想过,要完全依靠谁。” “我知道。我心里的疤呢,得我自己慢慢儿补。我明白你其实最近情况不是太好。我也能猜到是为什么。我就总是想,如果当年,至少跟你一起冲上去,那会不会好一点?尤其看你到现在还被那件事影响。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但是我就想来看看你,因为对我来说,你太重要了。” “谢谢你,蕤蕤。那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到今天没有后悔过。现在可以说都过去了,我不会被这件事所累,你也不要。”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问吧。” “葳葳如果还在,你们其实也未必能走到最后,是不是?” 晨来看着蕤蕤的眼睛,“没有人能保证一直不变。我爱过他。因为他我变得更强大。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至于其他的,我想我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蕤蕤将手里的水喝光,拧了下瓶子。 “咱们大学报到那天,我走在你身后。那会儿你自己去报到的,不跟别的女生似的,至少一拖二,多得是一拖四……签到领被褥的时候,你旁边站着一个女生,好久拧不开手里那瓶水。负责签到的学长伸手帮忙,也没拧开。我想帮忙的时候,就看你把手里的签字笔一扔,拿过去给她拧开了。我当时想哇这个女生好帅……我也没想到,从那天之后,我就总是在心里或者嘴上,说,‘这个女生好帅’!”他慢慢地说着,说到最后一句话,转头看了晨来。“我以前只知道你勇敢,现在知道你变得谨慎了,很高兴。” 晨来喝了口水。 “要是还在乎,就不如学习一下以前的你,勇敢一点。像我,虽然知道结果不会好,也还是来了。”蕤蕤说。 晨来没出声。 蕤蕤伸手臂过来,揽过她肩膀,使劲儿箍了箍。 “你有没有接欧阳电话?”晨来忽然想起来,问。 “没接到。开始没顾上,后来没信号。有信号我会给她回电话的。”蕤蕤说。他看着晨来的神情,“我会跟她好好沟通的。” “有时候怎么开始的不重要,怎么结束才重要。”晨来轻声说。 蕤蕤看着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好半晌都没再出声,一人拿了一个砖头一样的手机,看着外面的大雨,偶尔远处传来轰鸣声,不知是哪里又在断裂,在这样嘈杂的声音里,还有鼾声,和低低的笑声……晨来解锁了屏幕,看着通话列表。 好久,她动都不动。 突然,遇蕤蕤碰了碰她肩膀,说了声“快,有人来了,应该需要帮忙”……她抬头一看,果然校门口出现了七八个人,分别抬着一个简易的担架,喊着快点快点……他们急忙跑过去,帮忙把人先抬到了走廊里。 抬伤员进来的人说这是从上游冲下来的,两个人抱着半截大树在洪水里。人还活着,但是伤得挺重。 晨来看蕤蕤过去检查伤者,自己去查看另一位。两人的年纪都在五十左右,看起来是夫妻俩。两人身上都有多处外伤,男性伤者身上的伤口较少,但伤在头部,昏迷不醒。晨来跟蕤蕤交换了下意见,把杜再萌和赵心扉叫过来,四个人通力合作,先给这两位伤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