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罗耀荣虽然这么说着,却也站定了看了往这边走的焰火。连帽衫穿在身上,又大又松垮,小伙子显得有点随意,走到跟前儿来,先替他拿了手杖,又收了报纸,拍一拍,拿在手里,过来扶他。 “我不光知道吃,还惦记您不是?这报纸您又不看,见天儿拿在手里干嘛?不累赘?”焰火问。 罗耀荣“哈”了一声,说:“你还别小看这报纸……刚刚送走的那是什么人呐?没见过。” “不给您介绍了吗?” “姓都没有,就说个名字。跟我这儿打马虎眼?” “姓蒲。菖蒲的蒲。” “蒲草韧如丝,那个蒲?倒是好姓儿。”罗耀荣说。他把报纸拿回去,照旧夹在胁下。 焰火笑笑,没出声。 报纸是当天的,必定是二伯一早起来出来遛弯儿,从报箱里拿的……几十年固执地坚持订报,取报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日程。 “去爷爷那儿还是我那儿?”他问。 “不去老爷子那。最近他不到十一点不会起的……上去触霉头么?挨骂没挨够?” “您又跟爷爷斗气了?” “没有。” “那要不咱们出去吃吧……您想吃什么,我带您去。” “不去。想吃的几个小店都被拆没了,要不小老板就回老家了,想起来就窝囊,这破地儿越来越没意思了。走,上去,小李一早把早餐准备好了。我昨儿跟他说我要吃包子和小米粥。”罗耀荣说。 二伯主动邀请他上去吃早点,焰火有点喜出望外,不过尽量不露出来……二伯的脾气相当孤僻和古怪,轻易不让人进他的公寓,里里外外只有一个跟了他多年的老战士帮他打点。跟爷爷那儿的规整隆重相比,人员精简到了寒素的地步。两人生活习惯如此不同,互相看不上是应当应分的。不过有一点,二伯跟爷爷倒是很像,那就是很迷恋现代舒适的居住环境,不管口味上是不是还停留在老味道、传统食物上,生活方式却是很现代化的,能用智能产品替代,绝不浪费人工,能乘电梯住公寓,绝不迷恋“接地气”。古老的宅邸对他们来说毫无诱惑。 “你小子,也老大不小的了,成天不着调。”罗耀荣皱眉。 “这话不是爷爷说您的吗?”焰火搀着二伯,慢慢走着,弯身看看他的假肢,问怎么样。 二伯的残疾是早年战场上受伤的结果。去年新换的假肢是目前来说很高级的了,这把年纪,行动起来腿脚也还算利落,不硬比较,跟正常人并没有很明显的差异。焰火却总忍不住要小心些照顾他。 “臭小子。”罗耀荣骂道。 焰火只是笑。 进了电梯,罗耀荣推开他,提起手杖来,敲了敲他的屁股和腰,“你就干点儿好事儿吧。好好儿的一个姑娘,咳咳。” 焰火愣了下,要过一会儿才意识到二伯说的是晨来。他想了想,问:“不是,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这姑娘人不错。你别胡来。”罗耀荣走出电梯前,又敲了焰火一下。 焰火跟出来,就看老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跟二伯常年一身对襟大褂一样,老李常年一套绿军装,只是没有领章帽徽而已。这两人像还是活在四十年前似的。焰火习惯了,跟过来叫声李叔叔,“我来蹭饭的。” 老李笑眯眯地点头,不声不响先进了门,退着给罗耀荣把要换的鞋放好,但没管焰火。 焰火自己拿了鞋换上,很自然地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