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来喉咙里像被堵了一下。她手握着雪铲,突然恨不得这就挥出去将眼前这个人铲得不见踪影,手抬到半截,原本就不剩多少的力气又消失了大半。 罗焰火似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他迈步往前,拿了雪铲过来交到另一只手上,空出来的这只手,在半空中停了停,仍伸过来,将她环进怀里。这是个很有力量的拥抱,晨来觉得自己像被棉被突然包裹住似的。大风乱吹,雪粒子扑到脸上,像钢针刺面,此时全被他挡住了……然而就这片刻的工夫,那密集细碎的痛感一消失,她反倒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觉得疼。眼周像被什么在挤压,疼得尤其厉害。 罗焰火使劲儿拍了拍晨来的后背,放开手,拉过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 晨来努力跟上他的步子。因为是顺风,回去的路没有那么难了。但也许是因为身边这个人,把他的力气分给了她……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臂。一路在雪地里跋涉着,几次摔倒,相互搀扶着起身……他们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疲力尽。 好容易进了门,罗焰火费劲地关好门,回过身来。两人站在门厅里,四目相对。 罗焰火将手套摘下,把风镜推到了头顶,解开搭扣,将头盔整个揭下来,扔在地上。他喘息不定,胸口剧烈起伏,汗水也顺着额头在往下滚……三只狗不住地往罗焰火身上扑来,扑得他身体不住地摇晃。 “sit。”他终于吐出一个词来。 晨来比它们坐得更快。好像刚刚那句“sit”也是跟她说的。 坚持了一个来回,她终于泄了劲儿。门厅里堆积了好些雪,被他们踩得凌乱不堪,正在融化……她也顾不得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想脱掉身上的风雪服,手臂已经酸痛到抬不起来了。 她干脆躺倒在地。 离她最近的 lassie 低下头照着她脸上舔了两下,她晃了晃脸,“我还活着,lassie。” lassie 坐了回去,晨来也爬起来,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像个沉默的影子的罗焰火。她这才看清他身上的装备。看上去,他的身型有平时的两倍大……即便如此,她仍然觉得,“太冒险了。” 她声音很低,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手套,头盔,背包,手杖、外衣……一样样东西被丢到地上,头盔上的灯还亮着,晃了下她的眼,随即被拿开了。她揉了下眼,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动了动,示意她握住。 手心手背都是汗水,像刚刚洗过一样。 她握住了这只手。罗焰火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我已经习惯了。”他说。 晨来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那坚定而沉着的光,让她的心沉了下去。 “别觉得这世上就你一个人是不怕死的。” 晨来心里一震,再看他,他已经转身去开了柜子找东西。 他浑身都湿淋淋的,不过她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全身酸软,从头到脚都在往外渗水……她没出声。罗焰火的语气并不好,但听起来并无恶意。 罗焰火站回她面前,抖开一条毛巾递给她,“上去换一下衣服,不然等下会很冷。病比死可怕多了,蒲医生。” 这句话里竟有些戏谑的味道,只是晨来笑不出。 “但你刚才确实不应该出去。”他说。 她回头看他。 他弯腰将外衣和手套都捡起来,转身走开,招了招手,把狗带上楼去了。 晨来轻轻哼了一声。 浑身黏腻湿冷的滋味很不好受,的确应该快点上去换一下衣服。 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罗焰火走得很快,像个在暗夜中飘忽前行的幽灵,但身形轮廓却似乎随着他走远越来越清晰……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想起那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