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会同意的。她重新坐了下来,端起旁边的茶盏,慢慢喝了两口,问儿子:“你想怎么要?皇后是不可能的,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来?母后可要提前说好,她的位份是万万不能越过王家的女孩的。” 太后的口气里含着对郡主的轻慢,再尊贵,二嫁之身顶天封个妃都是给她体面了。说白了再是妃也不过是给天子做妾,都是尊贵不起来的。她是一国太后,大可不必太放在眼里。 张瑾瑜缓缓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死死攥着的手。 徐士行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久久看着,许久才道:“母后大约不知道,儿臣一直想娶郡主。不是为了什么帝心,儿臣就是想娶她。”说着他笑了笑,“一直。” 所有人都无声地倍感震惊,不仅震惊帝王的话,更是震惊帝王的笑。养心殿的宫人已经习惯陛下是不笑的,偶尔勾勾唇角,往往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就连一边跟着陛下这样多年的吉祥,都忘了陛下还在东宫的时候是会笑的,才几年他们已经忘了陛下曾经也是个宽和的主子。但这些年的战战兢兢把时间无限拉长,他们都已经忘了那个曾在东宫偶尔还会笑出声的殿下。 太后面色平静,依然含着点笑意,但是胸口却剧烈起伏。 “儿臣希望母后是不知道。”所以给她下了合欢。说到这里,建曌帝的口气有微微的冷,转而又恢复恭谨道:“母后现在知道了,母后当疼疼儿臣。”不要再针对她。 太后霍然起身,道:“公务繁忙,陛下这是累坏了。好好歇歇,别再说这些没有边的糊涂话了。”说完板着脸,带着人走了。 回到寿康宫,太后才勃然大怒,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他竟然敢给她犯糊涂! 柳嬷嬷劝道:“陛下是糊涂了,不过只怕陛下想也没用。”朝中那么多人又不是死的,多少人家都盯着后位呢。坤仪郡主?只二嫁之身这一条就被人抓得死死的,到时候还不知道难看的是谁。 “他就不该想!”太后拍桌坐下。 一旁张瑾瑜呜咽道:“姨母,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如郡主,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悲悲切切,听得柳嬷嬷都心里发酸。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这是太后曾无数次问过自己的话,如同针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曾经那些年,她都困在这句话里,作为女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尤其是先帝明明知道,那人是根本不可能的,还是把他所有的温情和期盼都给了那人。只要有那人在,先帝谁都看不到。 可是,凭什么呢? 太后冷笑:“哀家倒要看看,这次,她的女儿到底要怎么进这个皇宫!”时移世易,这个皇宫早已经变了天。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只能默默按捺自己,只能默默接受无情到来的一切的宫人,她是大胤天子生母,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 皇宫里的人各怀心思,寿康宫如临大敌,做好了各种准备。 但是坤仪郡主却连皇宫都不会踏入。 枭,是个无孔不入的恐怖组织,唯一敬畏的只有皇权。哑奴早已告诉郡主,这个孩子在她腹中是安全的,但一旦出来,枭就会再次开始新一轮的不死不休。 甚至没有人知道枭到底是些什么人,到底有多少人,渗透在哪些地方。“悯”查了这样多年,所知也不过皮毛。枭是元和帝斩草除根的决心,是个很恐怖的组织,唯一的制约就是不能靠近皇宫和行宫这些皇权所在,以免伤了皇权体面,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北地对于小世子来说早已不安全了。 “那就去行宫。”京外行宫,正适合侍卫驻扎防守,能守得铁桶一样,又有皇权震慑。而北地,有靖北王府,有她的人在,就是母子两人的根基后盾。 陈先生抚须,他隐约确定的真相,让他平静的眼眸下热血沸腾。从龙辅国之功,哪个谋士不想要!更何况王爷郡主一向以国士待他,他更是唯有粉身以报这知遇之恩。而此时四海已定,一切变数都在京城,在皇宫,在那些外人看不清的暧昧中。 “郡主去吧,北地有咱们在。”如今头等大事,就是顺利诞育这一正统子嗣,抚育他成长。陈先生不敢冒犯,只略扫了眼郡主腹部,就移开了视线。但心中却知道,那里,孕育的是希望。是他们这一代读书人曾经的信仰——闵怀太子的后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