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得安生。天还没亮,太早了,她自己去书房偷点时间,还能在天亮开工之前多看几份文件。 工作是做不完的,永远做不完的。要不是安妮这么没溜,谁来做都一样。 她有点绝望地想着,对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活着这件事感到困惑不已。 残响在外间打盹。 她的状态极差,身上的红裙子显示出某种仿佛断流的数据那样的残影,整个存在虚无残缺,边界都飘忽不定,看起来像是被啃了好几口的倒霉馅饼。 她闭着眼睛,对洛芙的触摸没有反应,一点也看不出半个月前还是可以徒手撕开梦魇的梦境结界,站在那里就能让那位半步真神的巅峰传奇扭头跑路的形象。 洛芙感到抱歉。 如果不是为了捞她,项玉不至于强行在残响身上复苏动用力量,也就不会状态掉成这个样子。 那天格莱西亚跑路以后,她还试图问自己什么来着。她对自己说:“你什么……” 只多说了这一句话,残响就坚持不住,化为烟云和虚幻的影像,几乎散去。那之后,她也没有再苏醒。 洛芙很感激,知道以残响的虚无存在动用力量在物质世界进行影响对如今的她是巨大的伤害,短期内无法恢复,也并不想强求。 只是……她难免还会想,那个时候,项玉到底要问她什么呢? “我没有被他伤害到。”她弯腰摸摸残响沉睡之中仍然美丽皎洁的脸庞,轻声对她说道,“不必担心,这是您想问我的吗?” 残响没有反应,洛芙知道,她并不能听见。 她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有些惋惜。 如果……如果项玉能够再坚持的久一些,她是不是就可以向她确认些什么了。 格莱西亚说的未必是真的,但她被留在这里,诸神并不帮忙,说他们在等待她死去也说的通。 唯一的办法……她和项玉只能活一个。 这个办法已经被格莱西亚告诉她所击破,不复存在了。但是,会不会只要她肯去死,只要是真心实意地放弃治疗,意愿之中没有掺杂想要救项玉的成分,条件仍然能成立呢? 格莱西亚,他对她说,如果她随便死掉,权柄没有成功归还,就要带着记忆和这个巨大的麻烦在无数世界之中穿行,重复死亡,直到归来的那一天。她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哪怕真正的死,获得永眠再也不醒来都不能够。 那太可怕了,对死过一次的洛芙来说,那是比任何东西都更加可怕的地狱。 格莱西亚用这个恐吓她,让她不敢去死。会不会,他所害怕的是如果她在某些情况下这样做了,条件仍然会达成。 洛芙不知道,她不敢信任格莱西亚,又不能不把他透露的信息纳入考量。信可能是假的,不信可能是格莱西亚让她不信,以做出符合他期待的,不认为他说的话是真实的选择。 事情进入了超凡最常用的千层饼套娃阶段,洛芙不知道诸神和格莱西亚分别在第几层,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层数肯定比她高。 要不?猜单双?把希望寄托在只有一半概率的色子身上,信或者不信,死或者不死。无论扔出来是什么,都有一半概率按照格莱西亚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想到这个,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为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可悲的人生而发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对残响说道,苦笑起来,“卖命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可是我不知道正确的方法是什么啊。如果我用了错误的办法,中了格莱西亚的圈套,那不是还不如不卖吗?” 红衣美人闭目沉睡着,听不见她的呼唤,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洛芙只能叹息。 有一个人还会在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情况下站在她这一边。 可他走的太久了,久到让洛芙已经只剩下等待的力气。她恐惧于思考这一点,害怕真相揭开,诸神放任她迎来自己的结局,也就不会让他回到自己身边。她更害怕藤蔓上的星光熄灭,因此宁愿不知道他的消息。 ……如果格莱西亚说的有一点点是真的,那么就会有一些不能成形的可怕猜想。 为了不让它们变成现实,洛芙宁愿维持在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绝望境地,也不想面对那一切。 格莱西亚的蛊惑和言语好像诅咒一样深入了她的内心,此时此刻,洛芙看着周围的一切安宁静谧的夜晚王宫,感到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晦暗令人不快的滤镜,好像阴雨天之前的沉闷气氛一样,阳光照射不透,还带着某种令人恐惧的扭曲。 ……再等等吧。洛芙心想,知道自己下不了决心。 也许,在哪里还存在别的出路。 她这么想着,有些无望。起身去了书房,对接下来的一天,几天,几个月,几年,乃至于延长不到一生的时间赶到无趣和冷漠,生不起一丝期待和希望。 …… 距离辉耀王都还有一两个行省的距离,一大堆人骑在一条爬来爬去的机械龙身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