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凤凰站在高台上,看着面前熟悉的几千年不变的场景,当时那个女人就是站在那里,对她说了那个见鬼的消息。 她当时回应的什么来着? 哦,对,她问那个该死的女人,她出去以后必对凡人大开杀戒。 可她不信,她对她笑了笑,说她不会这样做的。 而她,该死的,又被她猜中了。 她不肯走,项玉也没有管她,独自离开了。 然后,她的气息就消失了。 赛孚瑞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确定那女人没那么容易死,她固执地留在山顶,想向项玉证明她的错误判断,证明她的无理取闹。 赛孚瑞亚活了几千年,对于时间的概念非常不同。而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太快了。 那个可怕的,象征整个世界恶意的存在挣脱了束缚,眨眼间就好像乌云一样盖在了天空之上。秩序侧撑起了屏障。它袭击了神树之下,它的力量是如此的可怖,甚至让赛孚瑞亚感到了渺小。 那一天,西南方向天崩地裂,赛孚瑞亚很熟悉的那一片天空,那根每一片叶子她都认识的精灵神树的枝干不见了。 神树庇佑着树下的子民,她注视着的小村庄里,草木因为神树的伤害而凋敝,有去参军和到政府工作的年轻人的家人痛苦又紧张。这些人里有很多是她看着长大的,而他们中的一部分,没过多久就收到了神树之下寄来的死讯。 天灾之下,没人能够幸免于难。 赛孚瑞亚注视着山下的村庄进入战时状态,政府官员维持秩序,人人惊恐无助,有家人在外的焦急担忧,有家人去世的绝望痛苦。 这些年过去,那已经发展成了连成片的小城镇,是附近森林重要的行政和贸易中心。可在她眼中,那仍然是她刚刚投去注视的小村庄。 村长的继承人已经老了,他本来已经退休,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稳定大局,咳嗽的仿佛随时要倒下。赛孚瑞亚还清楚的记得他年少时候从小溪里捞鱼,用石片打水漂,溅湿老村长袍子的景象。 那位有许多孩子的父亲已经过世,他那被外乡人骗了感情的小女儿生下孩子,把小儿交给哥哥姐姐抚养,提起长弓往西南方神树之下参军支援。而他们的大姐已经在前几天失去了自己最大的儿子。 黑凤凰离开了洞窟,来到了锁她多年的山顶。她注视着脚下的城镇,仍然固执地将它称为小村庄,注视着空中缺了一大片枝叶的精灵神树,注视着远方视线之外,那片曾经一度微弱下去,但仍在渐渐亮起的秩序光芒。 她转向了东北方,可怕的失序和恶念在那里汇集,和秩序的光芒纠缠出通天彻地的闪电风暴,原本明亮的,叫做大都的城市的秩序光芒在颤抖。 有人在那里死亡。 黑色的巨鸟张开了翅膀。 后面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回忆了,那些记忆太过深刻,已经变成了她人格的一部分。万事万物都有力尽的时候,有些事情被阻止了,有些没有。 他们曾经合力共抗强敌,赛孚瑞亚理解了很多事,已经不恨除了项玉以外的任何人。 但那个女人是个例外,她是她的同族,只有她欠自己一个道歉,她应该来体会过她刚刚被关在山顶时候的孤独和绝望,她想看到她露出软弱的,崩溃而绝望的表情,仿佛这样她就能够获得心里的平和。 如果那样,她们就算是扯平了。 但她死了。 她想让她后悔,想让她道歉,想让她也体会一下绝望痛苦的感受。 她怎么能就那么死硬到底,毫不服软地随便死了? 黑凤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这里的,那女人死的时候,抽走了自己在历史中存在的痕迹。没有人记得她,她做过的事情都仿佛从未出现过,而黑凤凰和诸神因为自身特殊的存在没有受到这种影响。 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被抹去了,除了这里,这个赛孚瑞亚被锁了七千年,一开始满腔恨意,后来开始自得其乐的洞窟。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也没有留下她的痕迹,可赛孚瑞亚记得她每次都是在平台前面的地面上出现的,她带来的东西会放在这里。 那边的墙壁上装饰过漂亮的魔晶石灯,下面放过被褥。她曾经对自己说这洞窟里太冷清,想向她展示凡人的生活方式。 赛孚瑞亚在她走后偷偷试过,在估计她下次差不多快来的时候毁掉了它们。 这里仿佛都是她的痕迹。 这些痕迹有助于让她怀念过去,以及铭记仇恨。 活过来吧,黑凤凰心想,眸光阴沉。 活过来,被我杀一次,这些恩怨也就了结了。 打败过我的家伙,曾经那么强大的家伙,果断狠辣地对同族痛下狠手的可怕女人,不应该就那么随便死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