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在街上转到九点半,眼看着能关门的店都关门了,才慢吞吞地回家。 在门口掏钥匙,却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发卡,没有任何花样装饰,只是一个最最简单的发卡。 李燃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撬班主任宿舍门时,他问都没问就伸手从她头发上扯下来一个发卡。陈见夏先是一呆,然后飞快地瞪了他一眼,转了个圈后退好几步远离他,一只手还护着头,好像他刚才不是偷发卡,而是耍流氓亲了她的后脑勺一样。 李燃觉得陈见夏不可理喻,举手投足都是那套尖子生的计较和杞人忧天,然而表现在她身上却并不可恶,有点可怜,还有点可爱。 第二天清晨,陈见夏很早就到了学校,趁别人还没有来,她戴上耳机,把新概念3的磁带塞进自己那个老旧的爱华随身听,伏在桌上听了一会儿。 楚天阔踏进教室,她很热情地摘掉一边的耳机,站起身跟他打招呼,话没说两句,就有别的同学走进教室——见夏立刻按了停止键,将耳机全部扯下来,随便团成一团塞进了书桌。 本能反应。她不想被人看到那个磨得都掉漆了的破随身听,丢人。 楚天阔挑挑眉,见夏想岔开话题给自己打个圆场,听到他带着笑的声音,“怕他们看见,却不怕我看见?” 见夏呆愣愣地琢磨着这句话,楚天阔已经朝她善意地眨眨眼,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楚天阔明明是耀眼到全班女生都会因此而不自在的男生,她却从来没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的窘迫。 见夏默默坐下,伸手把随身听又往里面推了一点,以免一会儿被同桌余周周看到,指尖却摸到了课本后面的金属磨砂cd机壳,冰凉凉的。 她的丑爱华和李燃的索尼,紧紧挨在一起,同样没脸见人地躲在书堆后面。 站了四十分钟军姿之后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女生们扎堆在树荫下唧唧喳喳地抱怨天气和教官,见夏没有主动凑过去,也没有像昨天一样一脸假笑去讨好迎合别人的谈话节奏。 她远离人群,独自坐在角落的花坛边,离树荫有点距离,被太阳晒得后背发烫。所有学生都期盼休息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只有陈见夏巴不得教官现在就吹哨命令全体回去踢正步。 她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头发。 陈见夏回头,视野中瞬间充满李燃的大脸,她吓得往后一歪,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幸亏被李燃拉了一把。 “你干吗?” “你的发卡啊,还给你,我帮你别上。” “李燃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见夏一边低声吼着,一边紧张地用余光瞄着远处的同班同学们——幸好没有人注意到花坛这边的情况。 “你脑子才有病,昨天晚上你跑得比兔子都快,不是说还我饭钱的吗,钱呢,钱呢,钱呢?” “你故意整我是不是?”见夏哭丧着脸。 “对。” “我到底哪儿惹你了?我昨天还好心帮你包扎呢,我还帮你放风……”见夏意识到失言,声音迅速低了下去。 李燃笑了,把发卡塞到见夏的手里,“我逗你玩呢。我就是看到你一个人挺可怜的,过来帮你壮门面。” “谁可怜了?”见夏咬紧牙关。 “你啊。我严肃问你,于丝丝有没有为难你?” “啊?”话题跳得太快,她没有准备好。 于丝丝有没有为难她?女生之间,究竟什么是互相为难呢?男生真的明白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