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三侧门建好后,新宅的房屋再经过晾晒去潮,十二月初十,江凌就要搬新居了。兄妹俩趴在新书桌上盘算家具的事时,姜留鼻子发痒打了个小喷嚏,江凌立刻放下笔,拉着妹妹到院子里晒太阳。 数九寒天,站在暖融融的阳光里是件非常享受的事。姜留跟着哥哥在园子里散步。园子里的弯弯曲曲的路已经铺好,因还未栽植花草树木,显得有些冷清。不过这份冷清中却让人充满了期待,看到这个园子,姜留忍不住想着这里栽什么、那里种什么,满脑子都是春色。 转来转去,两人转到了姜府的假山旁。姜留习惯性地去看墙上的砖缝,透过这几个大大小小的砖缝,她和五姐姐获得了许多乐趣。再有几日,这些砖缝就要扩大成一道门了。姜留翘起嘴角,转头看不远处挖好的坑,“哥,假山就放这里么?” 江凌点头,“是按照假山基座的尺寸挖的,假山后日就能运进府。” 姜留走到坑边向下看,好巧不巧,她头上戴的一支梅花簪脱落,掉进了坑里。江凌要跳下去取时,被姜留拦住了,“哥,我想跳下去试试。” 这个坑深三尺,妹妹已经三尺多高了,跳下去不会有危险。江凌点头,接过妹妹解下的披风,看她轻轻松松跳下去捡簪子。 姜留捡起簪子,随手用簪子划了一下被铁锹铲得平整的土壁,想看这里的土是不是冻实了。谁知她一簪子扎进去,土壁稀里哗啦掉了一大片。姜留低头看看自己的绣花锦裙和绣花鞋,很是无语。 “砸到了?疼不疼?”江凌立刻跳了下来给妹妹披上披风。 “我以为土冻住了,没想到……”姜留的话说了一半,眼睛落在了落下一片土的那块地方,低声道,“哥!” “嗯。”江凌的目光也落在土壁内露出的一片紫红上,他抬头四下仔细确认无人后,才抽出腰间匕首,三下五除二地从土壁里挖出一个半尺见方的木盒,迅速裹入披风之中,跳上去后吩咐姜财把塌陷的土坑填实,恢复原样,他与妹妹回到正房关好门窗,盯着桌上带土的木箱。四目对视,皆有寻到宝的激动。 这莫非就是秦天野翻遍孟府想寻找的东西?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埋在墙边?姜留搓搓小手上的土,与哥哥商量道,“哥,咱打开看看?” 江凌比妹妹谨慎,他让妹妹退后,自己用匕首反复试探箱子没有机关后,才闭住口鼻撬开铜锁,再用匕首掀起箱盖。 意料之中,箱子里的东西被防潮的油纸包裹着。掀开三层油纸,里边竟是一封奏折。姜留与哥哥四目对视片刻,目光又落在奏折上。 “看吗?”姜留问。 “看。”江凌肯定地回答,东西都在眼前了,焉有不看的道理。他用帕子擦净手,小心翼翼取出带着一股腐旧气息的奏折,展开第一页。 吾皇万岁: 臣刑部侍郎姜冕拜上。 见到开头这两列字,姜留的心砰砰直跳,握住哥哥的手激动道,“这是祖父写给先帝的奏章!” 妹妹的手很凉,江凌用披风把她裹紧抱在怀里,才又展开奏折一起往下看。 这的确是姜冕写给先帝的奏折,内容是关于先帝下旨命刑部彻查的,肃州粮饷贪墨大案。姜冕身为主审之一,根据送到刑部的证物和涉案犯人的口供,对案情进行了初步分析:肃州消失无踪的两百万贯军饷和军粮,有一百二十万贯根本未来得及运出京畿便失去踪迹。运去肃州的八十万贯被肃州官员和左武卫将士贪墨、挪用。姜冕认为,运去肃州的八十万贯粮饷只需时日便能查清,有难处的是消失无踪的一百二十万贯粮饷。所以姜冕写折子奏请先帝,希望京兆府能协助刑部调查这一大批饷银的去向。 最后一列落笔处写着“臣姜冕再”四个完整的字后边是只写了一半的“拜”字。姜留盯着这半个字,想着当时发生了什么,才令祖父搁笔,并且后来一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