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过,您应该清楚,南疆如今尚能偏安一隅,但若北魏铁蹄挥师南下,境况也许就会不一样了。” 戚寸心本能地循着萧瑜的方向,望向她模糊的五官。 萧瑜眼底添了几分异样,她定定地望着面前的这个姑娘,发觉她竟已有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你长大了。”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萧瑜作为南疆人当然不可能只凭她三言两语便被说动。 “你夫君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瑜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不忍心的。” 挂在颈间的玉佩已经被戚寸心掌心的温度焐热,她的声音很轻。 “可是我也不忍心他一个人回到那个地方,我必须抓住眼前这个唯一的机会,哪怕再难。” 萧瑜回过头来,再次看向这个姑娘,她一时也难以明说心中究竟是怎样奇异的情绪,半晌才开口,“你嫁给他,原本就是选了一条死路,你若还是以前那样的普通人,也许还轻松些,何必要做天家的儿媳,又何必卷入九重楼与江湖之间的纷争里。” “不,萧姨。” 戚寸心安抚着怀里喵喵叫的小猫,“我仍然坚信即便是女子,也应读书明理,知天下事,这是先生教给我的道理,若我还是以前的我,我只会在战火与流离里,祈求着被别人搭救,但如今我能做的,却是搭救别人。” 小九的死,早让她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 身处乱世,便无桃源。 萧瑜满眼惊诧,她原以为这小姑娘借兵不过只是想解她夫君的燃眉之急,却不想她竟还心存此志。 难怪。 难怪郑凭澜会说,戚家的女儿都是一样的。 萧瑜静默地盯着她,隔了一会儿才道:“我帮不帮你,取决于你能否让丰家和岑家服你,他们服你,你才能有机会见到大司命,可我须得提醒你,此事太难。” 萧瑜侧过脸去,迎着河上清风,她鬓边的银流苏被吹得叮当作响。 “我总要试试看。” 戚寸心抱着小黑猫躺下去,船身压在柔软的水面微微晃荡着,徐山霁和子茹就在船尾摇桨,激荡起泠泠水声。 她大睁着眼,也仅能看到月亮模糊的轮廓,是毛茸茸的一团光。 在忽然静谧到只剩水声的烟波里,困意慢慢地将她的眼皮压得很重很重。 梦里是一片炽盛的天光。 晃得人眼睛疼。 她从长阶上跑下来,又去仰望东陵畅风亭的朱红栏杆内,少年衣袖如雪,收束他纤细腰身的殷红丝绦从栏杆缝隙里垂下来,随着清风微晃。 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依依不舍: “明天会来吗?” 乌浓的一缕长发垂落至他肩前。 “每天都来!” 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朝他招手。 梦境被沉郁的黑色压得碎裂,船上木桨激起的水声又在她的梦里成了淋漓的雨水。 他变得离她很近很近。 他有些低哑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 “娘子,我回来接你的时候,一定给你买八宝肉。” 第102章 晨间的雾气微浓,数匹马在林间饮溪食草,马蹄轻踩着泠泠水声,迎面便是早秋微凉的风。 少年衣袖纯白,静默地坐在石上擦拭钩霜,或因一身的伤还未曾痊愈,便风尘仆仆赶了一路,他的脸色仍是苍白的,眼睑下衔着两片倦怠的浅青。 他似乎有点失神,擦拭纤薄剑刃的动作有些迟缓,那一双眼睛也不知在看向何处,总有些雾蒙蒙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