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你父皇已经开始忌惮永宁侯了?” 戚寸心反应过来。 “娘子聪慧。” 谢缈松开她,“徐山岚若再不担起世子之责,永宁侯府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徐山岚方才那一番话,实则是在向谢缈表忠心。 谢敏朝当初还是齐王时,永宁侯徐天吉便与他有些嫌隙,此前两不相沾倒还好,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还是徐山岚惹出来的,他们永宁侯府如今唯有真正站到谢缈这一边来,或可保住侯府未来的尊荣。 戚寸心下了马车,看着谢缈的马车离开,才要转身走入玉贤楼,却见韩章拿了一串糖葫芦跑回来,恭敬地递到她眼前。 “我没要这个啊?”戚寸心一头雾水。 “殿下说您一直盯着徐世子的糖葫芦看,方才走前嘱咐臣给您买一串。”韩章的声音放得低了些。 “……?” 戚寸心接了过来,盯着色泽鲜红又好似琥珀般剔透的糖葫芦,她走上阶梯时便咬了一口。 正是午时用饭的时候,楼上楼下的客人很多,细听嘈杂声中,多是在谈论当朝右都御史李适成昨夜被下狱的事。 “听说那彩戏园地下荒唐着呢!满地金银是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些死囚被关在笼子里与恶兽相斗,大理寺的人在乱葬岗翻出了好多尸体……” “可不是么……听说那原是北魏蛮夷喜欢的把戏,自彩戏园易主给一个北魏来的人之后,咱们这月童城也就多了这样的东西了,要说我,幸亏咱们当初没想到什么法子进去瞧瞧,那些玩意有什么好瞧的?” “蛮夷茹毛饮血的,占了咱们大黎半壁江山,也没改这野蛮阴损的毛病!” 此间推杯换盏,人声鼎沸。 戚寸心只略微听了几句,便走上楼去。 屏风隔档出靠窗的雅座,青纱幔后便是一女子临桌而坐,透过纱幔也隐约能看到她卷曲的长发,一身西域女子的衣裙。 子意掀了纱幔,里头的年轻女子适时抬眼。 她竟没戴面纱。 于是这样一张熟悉的面庞撞入眼帘,戚寸心才往前走了两步,便一下呆住。 她满眼惊愕,失声唤道:“绿筠姐姐?” 桌前的女子穿着一身不同于南黎与北魏的衣裙,腰间金饰繁复惹眼,卷曲蓬松的长发,异域风情尽显,却偏偏拥有一张与当初在东陵晴光楼内的绿筠一模一样的脸。 “你说的是哪个筠?” 那女子却是笑意盈盈的,眉目间有种盛气凌人的美,与往日在晴光楼内,总是懒懒地靠在窗棂,朝下扔给她铜子儿的那个绿衫云鬓,美目凉薄的清冷美人在神韵上似乎又总有些不太一样。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戚寸心还记得,这是绿筠常执一把花鸟团扇,在窗畔轻拢慢捻的诗句。 那时她尚不知晓这句诗的意思,如今却至少懂得“筠”字为竹,而竹皮坚韧,高风亮节。 在晴光楼内,那便像是一种讽刺。 颜娘死后,晴光楼内的绿云脱了贱籍,恢复自由身便用回了她曾经的“筠”字,离开东陵的那个黄昏,戚寸心记得她的背影。 记得她是干干净净的。 “那就是了。” 女子朝她微微一笑,“她是我的双生妹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