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您说的那样,他总要猜我的想法,而我也只能去猜他的。” 她垂下脑袋,“我只是突然发觉,我和缈缈之间,不是只跨越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就可以永远在一块儿的。” 她看起来有点颓丧。 而周靖丰盯着她片刻,笑着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我这个老头子一时的口舌之祸。” “不是的先生,您只是点出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 戚寸心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想了想,您说的这些我之前也许未必没有觉察到,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深想,是我一直想要活得糊涂一点。” “糊涂点儿有什么不好?” 周靖丰却道,“这世上最难的,就是难得糊涂。” 他将一个包子递给她,“寸心啊,我昨日同你说的那番话不是要让你退缩的,你这么一个勇敢的姑娘,做什么事都没有退缩的道理。” “我只是说出了你们二人的症结所在,但我不认为你选择太子是一件错的事,”周靖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又道:“我之前去见裴寄清时便听他道,是你在东陵救了太子,后来你们成亲那日太子回了南黎,若换了旁的什么人,那些天潢贵胄有几个会为了一个没身份的姑娘违抗宗室礼法?” “你心里想必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你知道你没有选错夫君,所以你才会鼓起勇气来到月童,任由所有人打量你的过去。” “他在这一点上以诚待你,所以你也愿意以诚待他,他总是要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你,可你也不能总是装作糊里糊涂的样子,这才是你如今最矛盾的事,对吗?” 戚寸心点了点头。 “那你要离开他吗?”他又问。 戚寸心咬包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睛,对上周靖丰的目光。 又是日暮黄昏时分。 戚寸心却不像从前那样飞奔下楼,催促子意与子茹带她到紫垣河对岸,赶紧回东宫去和谢缈一起吃晚饭。 她已经打算今晚就歇在九重楼内,可子茹回东宫传了话回来却说太子又要出宫。 戚寸心闻言便不由猜想, 也许秦越已经松了口,也许今夜便是谢缈入彩戏园地下一探究竟的最好时机。 可是…… 她想起那日他表露的种种异样,还有夜里他深陷梦魇,伸手扼住她脖颈时,那双漆黑空洞的眼。 夕阳的余晖散漫,天边霞光绮丽。 东宫紫央殿中,谢缈才脱了那身龙纹衣袍,换上一身殷红的锦袍,他的目光停在衣袖边缘的云崖浪涛纹。 或许是想起那日戚寸心将这件衣袍送到他眼前时的情形,他曲起指节,指腹轻轻地触摸了一下衣袖上的纹痕。 铃铛声渐渐近了。 他回过神的刹那,抬头便见那个姑娘提着裙摆跑入门槛来,她或是跑得急了些,脸颊是红的,额头上也有些细微的汗珠。 戚寸心乍见他穿着她做的那身殷红锦袍,她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走到他的面前去,平静地说,“我这个人做什么都讲求一个有始有终,彩戏园的案子我跟着你查了这么久,到今天终于要去地下见真容了,我没道理错过。” “知道了。” 谢缈垂下眼帘,轻声应。 他站在珠帘旁,看着她掀帘走入内殿里,等着她换了一身西域人的衣裙从屏风内走出来,又静默地看她坐在梳妆台前,卸去头上的朱钗步摇等一切饰物。 或许是她的头发被铁钳烫得太过,虽然蓬松卷曲,却有点难梳理,这两日都是柳絮用了些顺发的花油一点点替她梳顺的,可每日一早,她的头发还是会打结。 戚寸心梳不顺,便转头想唤一声柳絮,却看见站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