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唯记得他那一双眼瞳漆黑沉冷,不惊不惧,不屈不折。 天子在侧,慈眉善目地瞧着自己最疼爱的一双儿女,任由他们胡闹着,用鞭子抽打那个南黎送来的少年。 那也仅是吾鲁图窥见的,那少年在麟都皇宫里所受折磨的万分之一。 “无论是言语侮辱,还是鞭打折磨,他一声不吭,像只被南黎丢来我大魏的病猫似的,”吾鲁图看着手里油脂满溢,烤得金黄微焦的羊肉,他忽然叹息一声,“谁又晓得,那只哑巴似的猫,一张嘴就恶狠狠地咬死了天家最疼的皇子公主。” “到如今,人家不但逃出生天,还回到南黎,他老子一篡位,他就成了南黎的太子。” “大人,天家是不会容许九重天为南黎谢氏所用的,您看,是不是得先想个办法,将那戚寸心给除了?” 他身侧的中年男人开口道。 “想要那小姑娘性命的人多了,这件事,还是得找江湖里的人去做,”吾鲁图吃了块肉,蓦地想起一个人,便露出一个笑来,“周靖丰销声匿迹的这些年来,属江通的丘林铎声名最盛,他不是一向想与周靖丰一较高下么?” 这些天外头闹得沸沸扬扬,但南黎东宫内却清净得很。 太子和太子妃双双染上风寒,东宫里连着熬了几日的药,太医每日都要来请脉。 戚寸心和谢缈两人每天一起喝药,喝完又一起吃糖,然后就窝在被子里一起看徐允嘉从外头找来的书。 今晨九璋殿来了人请太子去天敬殿上朝,谢缈还有些不情不愿,彼时天还未亮,戚寸心尚在睡梦之中,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才掀开被子下床。 刑部尚书李成元似乎还对那日在九璋殿内的事心有余悸,太子初次上朝,他便缩着身子闷着头,再不像平日里那样趾高气扬。 “裴南亭贻误战机,导致绥离之战我军战败,臣请奏陛下,治罪裴南亭!”兵部侍郎窦海芳手持笏板,高声说道。 谢敏朝像是没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在龙椅上坐得也不大端正,隔了会儿才看向立在底下的裴寄清,“太傅。” 裴寄清闻声上前一步,稍稍垂首,“南亭虽是臣之亲子,但臣也不敢有私,此事,臣还是不插手的好。” “那适成爱卿呢?”谢敏朝颔首,复又看向那立在右侧官员之首的李适成。 李适成低首,“臣以为,裴南亭所犯之罪,国法难容,我大黎百姓更难容,这本是株连重罪,但裴太傅一生清明,为我大黎付出良多,此事祸不及太傅,但裴南亭若不斩首,怕是难平众怒。” 他这一番话看似为裴寄清开脱,却又总带了几分微妙之感。 左都御史赵喜润上前几步。 “说。” 谢敏朝瞥他一眼。 “裴将军贻误战机一事,臣以为,其中还有诸多疑点。”他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来,躬身递上,朗声道:“臣找到了绥离凤尾坡一役的活口,他们说,是有人持荣禄皇帝的圣旨,命裴将军退至凤尾坡,才导致我军落入北魏蛮夷的圈套!” “刘松。”谢敏朝正了正神色。 太监总管刘松当即低首,随即便走下去接了赵喜润的折子,再递到谢敏朝的面前。 似乎谁也没料到,这赵喜润会忽然扔出来这么大一个消息。 一时朝臣之中不免议论声起,李适成也许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点什么,他看向那低着头的赵喜润,不由皱起眉头。 “堂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