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伙计低垂着头,小声说道:“郑老爷说知府大人家的公子请祝小姐去楼上雅间,有什么事情想当面说清楚……” 他这话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埋越低。 穆延压着眉,关切忧虑的看向祝苡苡,祝苡苡朝他温婉一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既然舅父都这么说了,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我这便上去,劳烦伙计带路了。” 穆延神色稍霁,缓步跟在祝苡苡身后。 两人随着酒楼伙计,一道入了雅间。 还未进去,在门口便听见山泉激水般的弹奏声,声音清脆悦耳,又莫名透着几分缠绵悱恻。 祝苡苡记得,从前这家酒楼是不会招怜人过来的,最多最多,也就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会有几个招揽卖酒的小娘子。 听见这和乐之声,祝苡苡眉头稍蹙。 她和穆延一道进去的时候,红木雕花山水屏风背后的谈笑声大作。 她的舅父,徽州府城鼎鼎有名的郑老爷,坐在圆桌次座和一位相较他而言年纪尚轻些的男子攀谈着,也不知说到什么,两人对视之后,皆是哈哈大笑。 祝苡苡甫一走过去,谈笑声渐渐停歇。 她今日出门穿着打扮,只能称得上朴素。 一身豆青的缠枝长袄,素白的滚边长裙,也只是她姿容秀美,才撑得住这样不起眼的装束打扮。脂粉未施,鸦髻随意一挽,却清新的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若不是她发髻高挽,这般面容,这身装束,乍眼一看,谁又知道她已早做人妇。 祝苡苡许多年没见过自己舅父了。 从前,她只知道舅父面容和蔼,与父亲素来交好,两家即便不是逢年过节,也常常互通往来。 在这徽州府城中,人人有口皆传,说他们祝郑两家,不是一般只会计较得失的商人之家,是重情重义的人家。 她自小和郑芙玩的好,两人情同姐妹。连带着对自己这位舅父,祝苡苡也十分喜爱,祝家门衰祚薄,没几个亲戚,于是便格外珍重这份难能可贵的情谊。 可她也不是曾经的祝苡苡了,哪能看不出来自己的舅父对这位年轻的公子颇有讨好之意。 两人辈分都有了差距,更遑论一官一商,又有多少话能聊到一处,无非一上一下,一方曲意逢迎,溜须拍马罢了。 祝苡苡在京城的那几年也不是白待的。 这样的场合,她经历的太多。后院内宅的妇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样的人物? 祝苡苡笑了笑,朝上坐的人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相邀。” 在祝苡苡迈步进来的那刻,宋盛清就注意到了他,他虽一边应付着身侧之人,却不自觉将余光偏向那位祝家的小姐。 他在三年前乡试上崭露头角,虽说后头的会试没有拿下名次,但身上好歹也担着举人功名。没有官身,却也和一般的白身不同。 爹劝他沉心静气,再等上几年。像他这样年纪的举子并不多得,即便经历些挫折困难,也与大体无碍。 于是他干脆随父亲一道外放来了这徽州府。 徽州府虽在朝中算不得富庶之地,但这当地的富商却颇是好客,他只待了半年便结识了不少富豪乡绅。 里头有不少致仕的高官。 可要论他最想结识的,还是徽州府百年难得一见的那位少年状元孟循。 他得了举人功名的那年,乡试的主考官,正是那位孟学士。 他有幸见过孟学士,分明与他年纪相差无几,却满腹学识,博古通今,待人接物更是温煦有礼。 堪得他一句老师。 可偏偏那样一位年少有成的大人,却娶了徽州府一介富商之女为妻。虽说两人有一路相互扶持的情谊,可在宋盛清看来,孟循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何必为了担着那贤名,继续守着商户女。 朝中有不少官员开过先河,抛弃糟糠之妻的屡屡皆是。 以至于,他对这位祝小姐,早早的便生出了好奇之心。 宋盛清很想知道,究竟是哪样的女子,能让那样一位大人对其爱重多年。 所以今日那伙计前来通禀的时候,他刻意让人传了话。 他虽不知道这位孟夫人为何会出现在徽州府,但既然有机会结识,那又何妨一见。 祝苡苡绕过屏风,身姿款款地出现在宋盛清面前时,他有片刻的恍惚。 只不过面上端着笑,没叫他人轻易看穿罢了。 风姿绰约,姿容出尘,举手投足气度非凡倒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佳人。 徽州府美人辈出,宋盛清自诩风流,却也少见这样的颜色。 这会儿一见,他倒有些理解那位孟大人为何多年来也只守着这样一位正妻。 宋盛清笑了笑,招呼伙计看座。 祝苡苡也不拘礼,从容的应下,坐在一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