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而已,无需多想。” 简单的几个字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他并不愿在这事上赘述。 在这时,祝苡苡才清醒地意识到,孟循确实是和曾经不同了。 如果是以前她问这些事情,他不会是这样搪塞的态度,至少,他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而不是用公务这两个字就敷衍过去。 在来书房之前,她想好了应该对孟循说的话,有许多许多,可偏偏碰上了他,她却怔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祝苡苡将视线偏开,猝不及防看到了摆在花梨木架上的那幅画。 是几日前孟循曾经开口跟他提过的那幅寒鸦图,不过这回,他将两幅画并做了一幅。 祝苡苡以前就知道孟循极擅工笔,如今看到这幅画,依旧忍不住感慨,他仿制的这幅,和原样别无二致。 可他仿这幅画做什么? 只因为鸢娘喜欢吗? “夫君画这幅画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将那幅寒鸦图送给鸢娘了吗,怎么还需要重画一幅?” 孟循心中浮上几分不耐。 这幅画,是找到跟陈将军那桩案子幕后之人的引子,他需要用这幅画,去追查落款的“蓬蒿居士”,可若是用原画,便增加了一分风险。 他不想,也不愿和她将前因后果说清楚,一来,会影响他的计划,二来,祝苡苡不知情才最为安全。 他眉心微蹙,随口道:“这幅画,是鸢娘已故母亲的东西,虽不知为何辗转到了你手里,但这幅画对于鸢娘来说有极重的意义。既然如此,便不能随意对待,原先的那副,她好好收着,现在这幅,我会赠予她挂在房中。” “对她重要,就值得你这样小心对待是吗?”祝苡苡看着孟循,心里又酸又胀,“这幅画若真是这么重要,你当初直接和我说便是,又何必绕那么多弯子。” 或许,那几日前,温柔待她的孟循,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可笑,她还觉得,孟循会如那日一般长长久久下去。 这才过了几日,她才开心了几天啊。 孟循不想和祝苡苡在这上面牵扯太多,他冷了脸,沉声问道:“你半夜来书房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么一幅画?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先回去吧,早些歇息。” 祝苡苡咬着唇轻轻舒出一口气,她收敛了面上的情绪,沉心静气。 “我确实是有事来找你的,孟大人。” 孟循面上露出几分怪异,似乎是不怎么习惯祝苡苡这样称呼他。 “你说。” “我今日,去参加礼部尚书张大人的妻子张氏主持的赏花宴,我遇到了张大人的次女,也就是礼部侍郎薛京的夫人,薛夫人对我说了几句话。” 她语气稍顿,暗暗观察着孟循的反应。 孟循嗯了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薛夫人对我说,孟大人在苏州府救下鸢娘的事情,已经成了一桩风流韵事,为京中不少人知晓。” 孟循没什么反应,他早料到了这些,他之所以不刻意隐藏行踪,就是为了引出背后关注陈将军这案子的人。 尽管他因此受了伤,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事情确实按照他早先预料的那般发展。 甚至仅此一遭,费昇捉到了一条线索,追查到了不少与当年事件可能有所联系人。 这于他而言,利大于弊。 思及此,孟循唇边漫出几分笑,“那又如何,不必在意。” 好一个那又如何,好一个不必在意。 祝苡苡气急反笑,她红着眼嗤到,“那孟大人考虑过我吗?考虑过你做这些事情,我当如何,我的处境,又会如何,这些你想过吗?” 她声音不算大,却含着浓厚的讥讽。 祝苡苡眼睫漫出的泪,让孟循稍有愕然。他没有想过祝苡苡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她眼底有浓浓的无奈和哀伤,这些尽数落入了他的眼中,让他心底泛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怅然。 他不希望看见祝苡苡这样。 见孟循看着自己哑然失声,祝苡苡的笑意更加放肆,“孟循孟大人,你是有妻子的,你做这些的时候考虑过你妻子的名声吗,想过你的妻子可能会沦为其他官员夫人的笑柄吗,你有想过吗?” 孟循眉心拧起,他抬手想去牵她,却被她一把拂开。 “孟循,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嫁给你已经有七年了,可是我从来没有这样累过。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也不愿意和我说,我体谅你失忆,体谅你不记得我了,可是你一点都没有考虑过我,你让我怎么再继续做这个孟夫人。” 孟循垂下手,片刻后恢复了冷静,“祝苡苡,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祝苡苡没有说话,只呆呆的看着他,好像除了刚才那一小会儿的茫然外,他给她的反应,就再没有其他的了,无论她怎么难过怎么伤心,她都是那个对所有事情都淡然处之的孟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