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桑洱的预想,伶舟应该最迟在昨天就会清醒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愣是拖到了婚礼的这一刻,他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难不成她的判断有错,没猜中作者的安排? 因为伶舟一切如故,桑洱也不能ooc,自然不可以叫停这场婚事,只能继续保持着高兴的模样,等候着拜天地的时刻。 正有点儿心烦意乱时,庙外忽然有银色电光一闪,照亮了山间。 伴随着“轰隆——”的雷声震鸣,一道黑影被拖长了,啪地照在了桑洱的衣服上。 桑洱微微一惊,回过头,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打着一把水墨画油纸伞,正从雨幕里走来。 那是伶舟。 他艳红的衣衫被雨打湿了一小半,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红盖头。打伞的那只手往侧面垂下,雨水连成了线,沿着伞面褶皱,不断坠落。那张如玉的面容,静静地看着她,喜怒莫测。 桑洱与他对视,头皮窜起了一阵轻微的麻意,一种直觉袭上了心头,可她还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伶舟?” “嗯。”伶舟朝她走来,目光瞥向旁边的红烛:“在做什么?” 桑洱搓了搓手,说:“有一根蜡烛熄灭了,宓银去了拿新的。” 伶舟低头看着她,片刻后,淡淡道:“你真的想当我的妻子吗?” 眼前的小妖怪迎着他的目光,仿佛有点羞涩,那张普通得不值一提的脸,在红衣映衬下也有点泛粉,点头承认道:“我想呀。” “你当然想。” 好像回到了初见那天,伶舟垂下视线看她,轻轻笑了一声,却藏了淡淡的讥讽:“可你配当我的妻子吗?” 桑洱一僵,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他的变化。 伶舟醒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桑洱在一僵过后,立刻认怂了:“主人,我错了。” 她的预感果然很准确,作者不会让炮灰得逞。只是没想到,会拖到这个时候而已。 伶舟记忆恢复了。换言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应该都想起来了。 强行给他套上了伊丽莎白圈;诓骗他、让他叫她做主人;还有最近半个月,筹备婚礼的这出闹剧。 桑洱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伶舟的袖子,干巴巴地解释了起来:“主人,你听我说,因为一开始你不认得我了,我怕你会把我当猎物吃掉,更重要的是,你那时候不记得人界的规则了,如果没了我陪着,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才会骗你说我是你的主人,来保证自己不被你吃掉。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做,会引发出‘以身相许’这个话题。” “……” 伶舟望着她,没说话。 “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以身相许’真正的意思,就是因为不想乘人之危。没想到你还是从别人身上知道了答案。我一来不敢违背你,二来也是因为……喜欢你,脑子一热,我就答应了。”桑洱结巴了一下:“但、但是,我知道主人从头到尾就没看上过我,就算真的礼成了,我也不敢痴心妄想、玷污主人的。” 她低眉顺眼,嘀咕了一句:“主人,我以后都不敢了。” 伶舟拧眉,终于开口了:“行了,你话真多,我没问你这些。” 在灵识混乱的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在伶舟意识恢复的那一刻,瞬间就变得有点模糊了。那些生动鲜活、触动心灵的片段,仿佛都被沉到了深深的湖底。但他并不是完全失忆了。 这段时间的他,简直像是被刚到人界时的自己夺舍了,根本不像他现在的作风。自我认知与潜意识做出的事,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这让伶舟感到了一种浑身不适的别扭和恼羞,仿佛最深层的他、最想掩饰的一面,全都被看光了。 但不可否认,桑洱说的话都是真的。钻进她的被窝里一起睡、要她梳毛、提出要以身相许……这些事情,确确实实都是他主动的。她一方面出于畏惧,一方面出于喜欢,半推半就地配合他,也说得过去。M.ZGxxH.org